深夜,一辆脏兮兮的木板车缓行在街上,湿软的车轮碾过松垮的青砖,好几次要侧翻在半路上。
唐一芙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着车朝医馆走,车上躺着半死不活的凌衡川。
就是她从山上救来,刚刚又差点害死的那个富二代。
唐齐天唐母拿了压襟,更加相信凌衡川是什么贵人,找来拉谷子的木板车要将他送去医馆。
可这时唐必福又提起了诊金。
反正东西已经拿到手里了。
要是凌衡川死在了外边,非但和唐家没关系,诊金也不用付了,全是她唐一芙一个人的责任。
一家人心生恶念,趁着夜色将唐一芙和男人
送了出去。
待木板车走远了,将大门一锁,任谁叫喊也不再开门了。
湿冷的秋雨砸在肩上,寒气就要往骨头缝里钻,唐一芙再也走不动了,颓然坐在了地上。
而这时,凌衡川捂着胸口,竟然缓缓坐了起来。
唐一芙看直了眼睛:“天呀,你伤成这样还能坐起来?别是回光返照吧?”
凌衡川用手摸了摸断掉的肋骨,猛地咳出一口黑血,目光却不似将死之人那般灰暗。
他说:“若是再晚些送医,怕是真的要死了。”
唐一芙深深叹了口气,“可我实在拉不动这车了。这样吧,好人做到底,我在街上喊喊,看有没有人愿意帮你。”
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浑身上下让唐齐天打得没一块好肉,又折腾了这么久。
心中腹诽,唐一芙忽然感觉身边暗了暗,在抬头一看,凌衡川竟然从木板车上跳了下来,站在她身边。
一米八几的身高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瞧见他缓缓倒下,唐一芙吓了一跳,急忙冲上前扶住。
凌衡川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如此,就劳烦姑娘扶我去医馆吧。”
唐一芙额角抽痛,反复问他:“你真的不是回光返照吧?”
要是他死在路上,那她。。。。。。。
凌衡川冷冷地垂下眸子,忽然说:“若你现在将我丢在街上也可,只怕是,你就算回去家里也不会开门吧?”
唐一芙心一沉,觉得身上的伤口又开始发疼了。
她吃力地扶着凌衡
川朝前走,边走边说:“首先,我是个有善心的人,肯定让你见到大夫。其次,我不打算回去了,我爹要把我卖了,为了一堆米糠把我打个半死,又蠢又坏,我为什么还要回去。”
凌衡川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两人踉跄着朝医馆走。
等喊醒了沉睡的郎中,唐一芙一摸口袋才发现没带钱。
唐齐天唐母一文钱也不肯掏,这是赶他俩出门送死呢!
“我也看见了,你爹刚刚要杀了我。”凌衡川突然凑近她耳边,状似神秘地说了这句话。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贯钱递给伙计,在唐一芙的搀扶下走进了医馆。
生平第一次,从小不愁吃不愁穿的唐一芙觉得一个人掏钱的样子可以这么帅。
唐一芙追着他问:“你有钱?你该不会真的是什么员外郎的公子?或者是富商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