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听见商安的话,眉头拧的更紧,一脸不善地看着牛家村的人。
“他说的这件事情可是属实?”
牛大茂从最初的见到达官显贵的恐惧当中已经摆脱了出来。
不管曾经是多么大的一户人家,现在既然到了这逃荒的路上,那么也就没有了高低贵贱,只有拳头大,那才是硬道理。
因此牛大茂收起了刚才的恭敬,重新恢复到了以前那种张狂的态度。
“属不属实的又能怎么样呢?这个湖泊既然在我们牛家村的村子口不远,那就是我们村的,我们种田灌溉用的都是这里的水,你们都给打跑了,我们以后还用什么?你们的身份一看就是不一般,但是到了我这地界上面,那就要守我们的规矩,要不然以后我可是没有办法在这一片混了!你们想要打水可以,十两银子一桶水,你要是打十桶,我还可以送给你们一桶!”
侍卫走这一路,还真的没有见到这么张狂的人,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牛大茂:“你在说些什么胡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这一片土地怎么就还成为你的了?”
“呵呵,还王土,大兴国就要亡国了,还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简直就是笑话!”
“住口!”
一声清凛的呵斥声从马车里面传了出来,接着马车厢的雕花木门被打开,一个少年从马车上面走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黑夜,周围照明的东西就是牛
家村人举着的火把,和马车厢上面挂着的那两个琉璃色的灯笼。
灯笼在夜风当中摇曳,琉璃色的光线将少年天青色的锦缎长袍分割成了细细碎碎的光影,让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仿若暗夜当中的精灵一般。
时苒的眼睛眯了眯,往前凑了几步,在细碎的光线下看见了少年鸦羽一般的长睫,和一双灿若琉璃的眼睛。
少年的神色当中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倨傲,他并没有和牛大茂说什么,似乎他多看那个脏人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他只是对着侍卫打了一个手势,跟在少年马车周围的六十名侍卫立刻长刀出鞘,如狼似虎地对着湖畔的那些暴民冲了过去。
时苒觉得自己在那一刻有些血流加快。
少年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性格实在是太和时苒的口味了。
牛家村的那些村民都是种地的农户,哪里会是那些身手高强的侍卫的对手,看见他们居然提着刀冲过来,还没有交锋,就将手中的锄头镰刀铁锹之类的东西一扔,转身就往自己的村子里面跑。
牛大茂可不是一个傻的。
从少年下了马车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转身往后跑了。
因为他看清楚了马车的灯笼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陆字。
牛大茂因为大儿子在皇城的军营里面做了一个百夫长,所以可和这些愚蠢的乡亲们不同,大儿子每年都会回家过节,经常跟他说起京城的事情。
他知道京城
里面最有名的一位侯爷,是大兴国第一战神陆行。
陆行一生战功赫赫,是大兴朝爵位最大的一位侯爵,只有一子,宠爱无边,名字叫做陆刃。
现在看着来的这辆马车的豪华程度,还有那上面挂的金铃,唯有陆行的家眷才有资格用这样的马车。
他的拳头再大,也绝对没有办法和这种身份尊贵的人对碰。
陆刃在侍卫冲出去的瞬间就又上了马车,那扇雕花门阻隔了时苒的视线,让她有些遗憾。
白瞎了她那些洋金花了!
早知道会有这么牛哄哄的人物也来到这里准备打水的话,那么她岂不就省下了很多的洋金花?!
天知道在这漫漫逃荒路上,那些洋金花会起到多么重要的作用!
湖边很快就被肃清,难民压抑住内心的兴奋,等着陆家取水。
陆家取水的速度很快,他们后面的马车上有专门储水的水箱,加满了之后,那些侍卫又一人灌上了两水囊的水,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难民欢呼着冲向了湖边。
时苒和商安也是不敢耽搁。
陆家人走了,牛家村的那个里正随时会带着村民回来把湖泊重新占上,时苒也不知道洋金花什么时候能够发作,因此他们急匆匆地把自己家的板车推过来,将水桶、铁锅里面都装满了水,然后每人拿着瓢,给自己灌了一肚子的水。
时苒的嘴角抽了抽,想要阻止他们,告诉他们还是将水好好地烧开了之后再喝,谁知道里
面会不会有寄生虫和细菌啊!
但是都已经渴了好几天的人了,谁还能顾得上那个啊,最后时苒只是扯住了时宁,点上火将水烧开了才喝进肚子里面。
被时苒救下来的那老两口也跑到湖边喝上了水,整个人就像是快要枯萎的小草一下子被雨露给滋润了一般,眼瞅着都精神了起来。
喝饱了水之后,时苒就觉得一下子就困倦了起来,跟着商安一起重新找到了一个离着其他人远一些,但是还能够看见湖边的地方准备露营。
这个时候那老两口又找了上来,拉着时苒的手一再地感谢她,末了还从他们身上背着的包袱里面拿出来一个水囊递给了时苒,然后看着商安和时宁说道:“这孩子心眼好使,以后一定会是一个有福报的。我们知道在这逃荒路上,一点点的粮食有多么的珍贵,你们能拿出来救我们老两口,我们真的是说不出的感激。
和你们说句实话,我们老两口原先家境还算殷实,出来的时候也是带了不少的家当,准备去京城找我们的儿子,只是没想到这路上会这么的乱,我们走到了这里,身上的东西都已经被人抢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我们身上背着的这两个包袱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这个水囊就当做我们的谢礼吧,我们带出来了三个,送给你一个,然后一人再拿上一个就行了!”
这个水囊对于时苒来说可是意外之喜,正
是她们缺少的东西,因此也没有客气,从包袱里面又拿出来两个红薯送给了老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