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彰华在书房召见石濑,道:“你可知琼姑之事,是何人所为?”
石濑拱手道:“据属下推测,琼姑应是死于王爷大婚前后那几日,凶手应该是客群当中的一个,甚至是两个,只是,琼姑一向不与人结怨,谁会下此毒手?”
彰华皱眉,思绪被拉回那热闹的几日,道:“会不会是她知道了什么秘密,有人想杀人灭口?”
石濑经彰华提醒,忽而想起什么,道:“瞧暗室内的脚印,琼姑是被人拖进暗室,另外,周边环境凌乱,盆栽的几株花植都被打翻,可见琼姑当日步伐匆匆,明显当时是后方有人追赶,只是,何人会追赶琼姑?他又为何要将琼姑灭口?”
彰华冷静道来,“那现场的脚印,你可曾存下?”
石濑点头道:“事发时,属下已命画师奔赴暗室内,按照土灰上的印记,将周围的脚印画于纸上,一共有三幅脚印,其中一副就是琼姑的。”
彰华不慌不乱,徐徐道:“呈上来。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做得出来,就别怪本王容不下他。”
琼姑去世,彰华伤心不已,陆姱每日都来寝殿探望,那婢子只是一无用的老奴,却能得彰华如此抬爱,足见青年重情重义,陆姱心中感动不已,心里也发生变化,每次看向彰华都带着几分炙热,只是彰华一颗心系在琼姑之事上,未曾发觉。
这日,白滢把祭祀琼姑的物品名单呈于陆姱把关,陆姱却摇头,道:“你做事稳妥,你做主即可。”
白滢为难道:“那毕竟是王爷的乳母,你是侧妃,若不过目,让我一外人操办,于理不合。”
陆姱笑笑,正欲接过,谁知那名单被人一把抢过,彰华未曾看向白滢,冷哼道:“高小姐真有自知之明,你一外人,让你操办此事的确不妥。”
彰华坐于主位,陆姱退到侧位,白滢心中一酸,他果然唤她外人了。看来,这王府,她也该离去了。这般不要脸地待在此处,本来求的是他的许可,可眼下,他让她无地自容。
陆姱目光柔和,道:“王爷,这本是妾身的责任,还是让妾身来吧。”
彰华拂去她的手,笑道:“无妨,本王身子大好,还要对亏你的照顾。你也要多注意身子,若是累坏了,本王心有不忍。”白滢始终低头,却将彰华的温柔一语听进耳中。
片刻,彰华说道:“为何这拜祭琼姑之日,要定到半月后?”
彰华目光寒冷,盯着白滢。
白滢被他的目光所刺,心中一痛,垂下眼眸道:“半月后乃是立秋,代表禾谷成熟,若半月后祭拜,也好预示琼姑来生收获新果,再无苦楚,且立秋时节,于南陵的一些传统节日与习俗息息相关,国人大多会在当日从事重要活动,况且,琼姑早已下葬,一切暑热,繁重之物须避开,再过几日,便有新鲜的清凉蔬果上市,所以——”彰华点点头,白滢又道:“不仅如此,因立秋阳气渐衰,阴气加重,王爷须戒荤,身心保持整洁,当日须独居一室,除声色,禁嗜欲,待阴阳转变。”言毕,白滢又垂头,只因她说道,立秋当日彰华须禁欲。
陆姱满脸通红,纵然她须得和彰华行房,但他如今失去乳母,不可能和自己行闺房之礼,而白滢提出此事,难道不是在提醒彰华,不得宠幸其他姬妾,包括陆姱。陆姱瞥了彰华一眼,白滢此举,有点像争风吃醋,暗忖,彰华会不会因此动容,而回心转意?可就算彰华宠幸旁人,她只是一外人,尚无名分,又能如何?
彰华目光深沉,紧紧盯着白滢,平静道:“高小姐连本王私事,都要约束?”他看似责备,其实语言中饱含期盼,只是白滢未曾察觉。
白滢却傻乎乎地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按古书记载所言。”
彰华趴的一声,将名目扔到白滢身上,眼中含怒,道:“你管的太多了。”
白滢一动不动,心却如同被打翻的茶汁,破碎而又支离。
陆姱跪在彰华身旁,道:“王爷息怒,高小姐是按书上所言,并无他意。”他生气了,难道是因为他不喜欢白滢,嫌弃她此举乃是妒妇所为?若是以前,依她揣摩白滢此举对他来说是一种在意,只会令他欣喜若狂,然今日却如此反常,彰华,难道厌弃她了?
彰华未曾看向陆姱,而是看着白滢,目光如剑,犹如要将她刺穿。片刻,彰华道:“如此,多谢高小姐美意,本王会厚谢高小姐。以后,若未经本王许可,这后院之事,你就不用插手了。你走吧。”
白滢拂礼,款款而退,转眼之间,能瞥见彰华的目光,如剑芒,他彻底对她罢手了?她让他禁欲,自也是存了小心思,可他竟因此动了雷霆之怒,男子的宠爱,真是烟火爆燃,转瞬即逝。既然他执意要放开,那便放开,她不会再管他去宠幸谁,她默默吞下泪水,她虽然爱上他,但也涉及未深,就算此刻痛苦,也不能失去该有的骄傲,她抬头挺胸,走回玉壶天,再无心思做其他事情,她的骄傲是假的,只有在独处时,才会面对真实的自己。
她伏在桌上,轻轻哭泣着,那个青年,曾在他耳边山盟海誓,可都是假的,他冷漠起来,竟决绝得干净彻底。她一直在玉壶天等他寻过来,甚至,只要他愿意理睬她,她寻过去也行,可自从那下午之后,他留给她的只有冷漠,只有夜深人静时的孤独。
她早已习惯他的陪伴,可他,喜欢时亲密无间,不喜欢就一把将她推开,他何时想过她的感受。
当初,他强行撞进她的心间,如今,他又强行离开,她如这无光的夜色,黯然销魂。
她自是不能白白受他欺凌,既然要分开,那就让她来开口。白滢鼓起勇气,决意要找彰华再说清一次,她不愿让他误会着,若他仍旧无法接受她的隐瞒,仍要分开,那么她会潇洒放手,不会再来。
她可以辛辛苦苦地爱着一个人,然而到了缘分尽头,她也能决绝得头也不回就离开。思此,白滢步行至书房,提笔在白纸上写下几行字,若他真的死心了呢?若他移情别恋了呢?白滢拿起纸张,看着上面的,片刻又加上一句,“王爷若不至,从此一刀两断。”
写完后,白滢立于窗边,记得一月前,两人在大明湖上,夜空下,她的决心。仅仅一月,如今物是人非。白滢来到启铭殿,此刻彰华应是用膳后回到书房。她求见彰华,果然,他还是不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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