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她恬静的容颜,岁月仿佛变得静好,他的心也渐渐安稳。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直到眼睛酸了,才侧身看他,“你还要看着我多久?”
屋内三三两两的摆设整洁而简单,轻烟从灯台中缭绕而起,外面的光线被风沙搅乱得犹如点点星光,明灭黯淡。最后,他跨越门槛,走了进来。
“滢滢?”
她转过身,眼神平静。
他面色苍白,嘴唇泛干,眼圈也是漆黑而皱巴巴的,哪有昔日的风采,明显被病痛折磨了一夜。
他看着她,眼睫颤了颤,那一刻,她感受到他的期盼,然,她仍旧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彰华双手自然垂落,用手指摩挲着腿部柔软的衣料,仿佛这样能缓解他的紧张与心虚,“我想见你了。”
方才她推开窗户时,清晨的光还很模糊,特别夹杂着暴风沙,可她仍旧能现那个形单影只,修长挺拔的身躯。几乎不用猜,她就知道,那是彰华。外面风沙肆虐,严寒刺骨,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她没去看他,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眼睫轻颤,语气疏离而平和,“皇上不该如此。”
彰华垂头,眸中的光亮,犹如凝结了一夜的凉气,瞬间萧瑟而寒冷,让她不敢再看他。“你走的这些年,母后多次旁敲侧击要为我纳妃,我们多次为此事争吵。她将上宁城的贵女一一对比,希望我能再找到……”
“你同我说这些有何意义?”她当然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清楚这些事不是她愿意干涉的。
彰华走近她,肩膀落下一层尘埃,“我该如何?你说,我该如何是好,从始至终,我只想要一个你。”
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低头时眸中闪动水光,在昏暗的光线下,衣袍上绣的亭松仿佛孤寂落寞的老者。
白滢的视线停留在别处,不去看他。
她听到彰华的话,有些无奈。他们两个,自打重逢以来,一直在纠缠彼此,仿佛谁也不肯放过谁。可她早已笃定不再回头,他伤心难过与她有何关系?“皇上的后宫干系前朝,皇上一向以皇位为重,平衡朝野,牵制下臣,您迟早还是会纳妃的,何必在这里,逗弄白滢。”
白滢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酸溜溜地挤出几句,眼睛忍不住地朝他看过去。
彰华苦笑一声,“我知道,你早就不喜欢我了,我明明知道你会说什么,却仍旧对你抱有希望,就盼你听到我的后宫,我的妃妾,哪怕是不喜,或者皱个眉头也好。你当真不肯原谅我了吗?即便我将真心双手奉上,你也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是不是?”
他看着白滢,见她目光忽然瞥向别处,心里不由得升起几分不耐。
白滢犹豫地伸出手,替他拂去肩膀的灰尘,却被他伸手拽进怀中。
两人靠近彼此,他出沉重而满足的叹息。
彰华脸上的柔软销声匿迹,眼眸深邃得像深不见底的深渊。一直手抚在她的秀上,缓慢而迷恋地抚摸着,那份温柔叫她毛骨悚然。
不,她不能心软,这是北齐的入侵者,他就是用这双手,关押了桓弟与父皇,也覆灭了自己的国家。
“你为什么就不愿像平常的女子一般,回到我身边,你想要的,我都能捧到你面前。我只求,你别弃了我和孩子。”说着这里,他又苦笑一声,呢喃自语,“也对,她们岂能和你相提并论。旁人一声追求的东西,到了你这,你可能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包括我的心。滢滢,你真的不肯原谅我了么?”
彰华的力度不大,却十拿九稳地桎梏在怀里,她怎么挣扎都推不开。
“你放开。”各种气息扑鼻而来,檀香,松竹的清香,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尘埃的粗糙之气。
彰华的怀抱依然很温热,和从前一样。
他无视白滢的抗拒,“你的脾气还是很大,同我置气时,任凭我怎么哄劝,都不想理会我。”
彰华说完,趁机亲了亲她的脸蛋,很快松懈双手,任由她像只松鼠般溜走。
白滢站在彰华面前,冷漠地看着他。
他的言行叫她慌张,他对她的执念似乎比她想象中要深,然他答应过她的,要放她离开,看来,不过是缓兵之计。
彰华平静地看着她,余光扫过窗外那猛烈的风沙,眼中的温度却一点点暖和,“我方才在想,你说得很对。我不该如此,到现在还死缠着你,我就像个疯子,一厢情愿,固执地爱着你,希望你回到我身边。我从未对哪个女人如此过,也不知其他男人是如何追求心爱的女子的。可我明白,当你真正爱一个人时,是无法让她离开的。滢滢,若是我只要你一个人,我的后宫只有你,此生只有你一人,你还能不能回到我身边?”
白滢抬眸,事到如今还想骗她,当初娶了一个又一个,如今又来说只要她一个。当初没有做到的事,如今豪言壮语,也没意义了。
不,他是北齐的刽子手,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不,我不愿意。你说够了没有,不用再多费唇舌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也不想回到那座皇宫,而且我一点也不相信你说的话,你骗我的还少吗?你满意了么?何必到处留情,皇帝陛下。想想你的后宫,女子如江中之鱼,你可去找她们。还有,你入侵北齐,间接害死我父皇,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你何苦再来折磨我?”
“我喜欢你,对你来说是折磨?”彰华露出被刺痛的神情,眸中的温度一点点被熄灭,犹如冬日袅袅的残烟。
白滢握紧双手,冷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