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提来了一大桶热水,见到光柔醒了,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公主,您醒了,您这次出了好多血,快把小虾米吓死了。”
小虾米?
画依依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小鱼儿那张肉嘟嘟的小圆脸。
画依依悄悄退出了房间,并顺手关上了门,静静地在门外等着,直到小虾米再次打开门,她才走了进去。
光柔换了衣衫,也卸去了脸上浓重的脂粉,露出一张温柔娴静却气色很不好的脸,那一双深蓝色的眸子,此时就像两汪没有生命的死水。
光柔朝画依依俯身一礼道:“谢谢姑娘救光柔性命。”
画依依回礼后,问道:“传说南海有族,名月影,以光为姓,善织绡,以之为服,入水不濡。夫人可是月影族人?”
光柔打量着画依依,心中渐渐生疑:自从月影族的先祖带着族人隐居到远离6地的月影岛之后,月影族世代靠打鱼、耕种、采珠、织绡为生,过着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不问世事,世间也鲜少有人知道月影族,此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年纪,怎会知道月影族?
光柔看着画依依,神情悲伤地说道:“我本是月影族的光柔公主,三年前黑老大带人占领了我们月影岛,杀死了我的父母和弟弟,把我和月影族的上百名女子都掳到了这海岛上来。
我起初为了保住族里的女子,不得不委身于黑老大,与他周旋,可是后来除了小虾米和她的母亲,那些女子借都不甘受辱,跳海自尽了。”
画依依看了门外一眼,冷声问道:“既然你也知道她们是不甘受辱而死的,你又为何要魅惑黑老大为你掳来那么多无辜的姑娘。”
光柔眼底泛出泪花,“那些姑娘确实是受我连累的,我为了不生下黑老大的孽种,每月都偷偷服用珊瑚草,为了不让黑老大起疑心,我便编了月影族公主需要身披七彩月影锦,画出魂像献给海神方能嫁人的说辞来应对黑老大,让他以为是海神在惩罚我,才不让我受孕的。
这海岛上目前只有织娘会织月影绡,我当时那样说也只是想护住她们母女二人不受伤害。
要织成月影绡,先要寻到大量的琉璃鱼群,每月月圆之时收集刚刚脱落的琉璃鳞片,然后慢慢熬煮抽丝,再晒干方能织绡,织绡的手法也颇为讲究。
琉璃鱼群只在月影岛附近才能存活,一旦被捕抓离了水,一身琉璃鳞片便废了。
置于魂像,已是失传已久了,想寻到一个神画师更是比织绡更难。
我以这两件事情为借口,本意是想让黑老大知难而退的。
没想到一年前,黑老大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邪术,竟引来一大群琉璃鱼到了黑蛟岛附近,织娘用了一年的时日熬煮琉璃鳞抽丝,才备齐了丝线。
织娘本想一个人慢慢织绡的,这样至少可以再为我争取大半年的时日,可是半月前一艘船运来了二百多名画师到黑蛟岛,黑老大便忽然说月影绡要尽快织出来才行,自那日起,每日都有十多个姑娘被掳到黑蛟岛上来。
为了让他们停止掳人,也为了护住这些被掳来的姑娘,我只能强颜欢笑跟黑老大说,织绡的少女不能过百方为吉,织绡期间女子皆须身子干净,不能见血见泪,织出来的绡才会被海神认可。”
画依依听到此处,不认同地说道:“你们三人都自身难保,又如何能护得住那一百多个无辜的姑娘。”
光柔愧疚道:“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多护一天算一天了,除此,我也别无他法了。”
画依依靠近她,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若我可以把你和那些女子都救出去,公主可愿帮我?”
光柔看向画依依,眼神坚定地说道:“姑娘若能把那些女子救出去,光柔愿舍命相助。”
画依依正色道:“公主无需舍命,我不仅要救出那些女子,我还要把公主也救出这黑蛟岛。”
光柔抓住画依依的手,未语泪先流。
小虾米忽然跑过来,“咚”的一声跪在画依依面前,边磕头边央求道:“只要姑娘能救我家公主脱离苦海,小虾米这条命愿舍给姑娘。”
画依依忙扶起她,认真地说道:“你们谁的命我都不要,你们只要信我,配合我行事便可。”
小虾米狠狠地点头道:“从姑娘刚才为公主施针的那一刻起,小虾米便信姑娘了,小虾米一定好好配合姑娘。”
画依依看着和小鱼儿差不多年纪的小虾米,用袖子轻轻帮她把额头的尘土擦干净,然后看向光柔,低声说道:“你们只需把我当成来为公主画魂像的画师便可,该如何便如何,其他无需太刻意,这样反而不容易让黑老大起疑心。”
光柔和小虾米皆重重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