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
是别人。”喜善看他一眼,认真坚定道,“那是妤姑娘,是余长宁的女儿,是新的主子。”
巴鲁嘿了一声,笑起来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旁的意味,感情这方面,喜善的确是个木疙瘩:“那与公子也是没有血脉关系的,妤姑娘生得这般模样,玉一样的人,咱们公子就算是瞧着神女的面儿待姑娘好,却也不必好到事事巨细得这般程度,我瞧公子这一路又是买东西,又是寻好玩处的,显然是念着妤姑娘童年孤苦,变着法子想弥补些,咱们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什么时候在儿女情长这方面费过半点功夫?就算是妤姑娘,也过于在乎了些吧。”
喜善歪了歪头,没听明白:“姑娘处境危险,如今赫家怕是已经晓得了,在这里堵咱们,若是咱们被灭了口,妤姑娘便彻底落在了他们手上,再把咱们的死推到鎏国身上去,一了百了,公子紧张些也是正常的。”
“可就是不一样嘛。”巴鲁被喜善这么一堵,脑子本来就笨,心里头想的跟嘴上说的又总是对不上,他手舞足蹈的比划了半响,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是以干脆还是作罢了,有些垂头丧气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嘀咕了这么一句后,抬头看了一眼那边已经亮起蜡烛的窗户,“感觉就是不大一样,不像是公子的做派,不太像。”
他嘀嘀咕咕的,喜善也没放在心上,擦好
了剑以后便踩着横梁上了马车顶,盘腿坐下之后,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巴鲁盯着上边人的背影看了会儿,随手扯了根草叼在嘴里,也抱住脑袋靠在马车上养神了。
夜色袭来,寂静的小道上没有人影,也不会有商队这个时候了还漏夜赶路,所以四周特别的安静,凉风习习吹来,喜善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已经握住了长剑,小声说了句:“来了。”
巴鲁也早就吐了嘴里的草,含糊的应了一声,两人同样是戒备状态,下一秒,喜善便弹跳而起,月色下,斩断了从远处林间破空而来的一支箭,随后稳稳的落下,长剑寒光凌凌。
她眼里的光芒闪烁,下一刻,身后的黑色身影也像是齐发的长箭一般,离弦便是一股劲的往前冲去,与林子里面闪出来的身影拼杀成一团,巴鲁从她身边呼啸而过,伸手扯了她一把,把要往前冲的喜善给反拉了回去,只留下一句话,人便已经混进了乱战之中。
“守着!身后还有公子和姑娘!”
喜善的身形顿住,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觉得巴鲁这句话并不是本意,她手上的伤其实不算特别的严重,但真要这么拼一场,估计得恶化的厉害,刚止住血,肯定又要伤口崩裂开。
他。。。是怕自己伤口更严重么?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喜善没有多做犹豫,转身便朝着小屋过去,她像是夜色里面的守
护着,纵身一跃,便站上了屋顶的正中央,这里视野开阔,可守可攻,能够看见四面八方的情况,是绝佳的位置。
而屋外的声响清晰的传到里边来,这小屋破旧得很,根本不能指望它有什么遮挡声音的效果,但慕容妤只是裹着赫连硕带来的丝绒被,一言不发。
赫连硕盯着她看,因为背光的缘故,屋子里面的蜡烛方才也已经熄了,所以不太看得清楚慕容妤脸上的表情:“害怕么?”
这声听上去更像是担心之后的哄声。
慕容妤摇了摇头,随后不知道赫连硕看见没有,还是出声又说了一遍:“不怕。”
她是真的不怕,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她帮不上忙,只能在这里等待结果,若是这个时候还要做畏畏缩缩之态让人担心,那便是真的毫无用处了。
而慕容妤最害怕的东西,便是成为旁人的负累。
生死有命,此时也由不得她说什么做什么,所以不怕。
赫连硕听她声音冷清镇定,笑起来,倒是没再搭话了,外边是个什么情况暂且不知道,但赫连硕对巴鲁和喜善十分有信心的样子,这时候了还悠闲的坐着,好似任凭外面千军万马,他自如泰山巍然不动一般。
不过这样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屋顶上似乎又落了人,踩得本就不算牢靠的屋子摇摇欲坠般摇晃。
赫连硕抬头看一眼,飒飒落下来几颗灰尘,顺着睫毛前一片灰蒙蒙。
大概是房顶上实
在是打了太久了,自慕容妤认得赫连硕一行人以来,他们对于这样的敌人总是能够速战速决,是以也给慕容妤留下了喜善和巴鲁无所不能的感觉,是以现在房顶上的动静久久没有平息,就连慕容妤都奇怪的抬起脸去看。
她刚想问赫连硕不需要上去看看帮帮忙么?又觉得自己说这话不妥当,赫连硕若是走了,她岂不是落单一人?赫连硕自然也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到了嘴边的话又变成了担心:“上头是谁?”
赫连硕眉头紧锁,家族里边能跟喜善和巴鲁缠斗这么久的不是没有,但少之又少,他脑海里面飞快的闪过几个人脸,刚想到两个可能性,上边的动静突然就没了。
随后便是喜善嘶喊的声音,划破长空,刺穿屋顶的阻隔,清楚的传来:“公子!小心!”
话音犹在空中回荡,赫连硕猛地伸手一推,慕容妤放在所在位置的床沿边突然刺进来一把剑,力道又快又准,赫连硕的手都来不及收回去,便被这长剑刺入两分,登时便鲜血横流。
那方的长剑快速收回,一个嬉笑着的男声便从一旁窗外清楚的传来:“得罪了,硕公子。”
他嘴上说着得罪,声音里头的调子却半点也没觉得哪里得罪,横扫千军的气势一起便收不住,赫连硕都没时间去看自己的伤口,那剑一收回去,他便抱住了慕容妤飞快向后掠去。
下一秒,长剑势如破竹,带着凌
冽的剑气,将那扇破窗户彻底掀飞。
喜善的身影从上方落下,瘦弱的背影挡住恍然而过的男子身形,她的剑尖在往下滴血,肩膀处的伤口血迹顺着往下淌,喜善却只是盯着眼前人,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
她孤身站在夜色里,身影孤立,只写了悍不惧死四个字,将长剑一甩,刺杀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