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得不好,断断续续总是做梦。
梦见母妃就在面跟前,抱着她哼熟悉的曲调,画面一转,那个身影便朝着长宁殿外远去了。
慕容妤惊醒许多次,但很快又会迷迷糊糊睡得更沉,梦里面在哭,现实里眼角也一直挂着泪,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肿得跟两个大核桃一样。
添香早上进来伺候的时候,看着慕容妤的样子惊讶得嘴都合不拢,端着水盆站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把水盆放下后快步上前来查看:“姑娘这是怎么了?昨晚上起夜喝了一壶水么?肿成这样。”
说完,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又转身去提桌子上的水壶,沉甸甸的,慕容妤显然没喝。
添香替慕容妤着急:“这。。。”
慕容妤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昨晚听了赫连硕的话太过于激动所以连做梦都在想要抓住些什么,她这会儿脑子都还昏沉沉的,撑着床边准备站起来,结果腿根本使不上力,直直的就跪下去了。
添香吓一跳,又匆忙跑过来扶慕容妤:“姑娘你这是。。。”手隔着衣服,都能摸到慕容妤体温有些不大对劲。
病了?
添香抬手去摸慕容妤的额头,被慕容妤躲开,她撑着添香站起来,眼神闪躲了一下后便坐到了梳妆台前:“梳洗吧。”
接触的时间不长,也有可能是因为刚睡醒所以体热的原因,添香不能确定,但看慕容妤神色如常,也不像真的生病了的
样子,也不好再伸手去探,应了一声后,便伺候慕容妤梳洗了。
其实昨晚她半躺着晾头发,想着很多事情,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晚上状态都不对,今早上睁眼的时候不只是眼睛疼,头也疼,想来昨晚是头发没干受凉了。
由于体质特殊,倒是没有发高热,只是体热还没有彻底降下来,这样不舒服的症状待会儿去晒晒太阳,自然也就好了。
方才若是给添香摸到了额头,这丫头肯定又闹着要找太医来瞧,慕容妤嫌麻烦,也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自从听了赫连硕的话,她自己也明白,就算作用很微小,但她一定要掩藏自己体质的特殊,最好掩藏到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的地步。
保护自己,她现在还太弱小,只够保护自己而已。
梳好头发后,添香还在为了慕容妤红肿的眼睛发愁,慕容妤却觉得奇怪,都这个时候了,顾嫮怎么还没来找她用膳。
见慕容妤往门口的方向瞧,添香也回头看一眼,大概明白慕容妤在瞧什么,小声道:“公主去皇后娘娘那里了。”
慕容妤这才颔首,站起身来。
也是,她这段时间一直都会很忙,沈皇后嫁女儿,一定也有不少的话的要叮嘱。
想着顾嫮不在,自己也就在屋子里呆着,顾嫮教了她不少偏旁部首,一撇一捺看着简单,真要写起来却不容易,慕容妤用膳的时候便让添香记得去准备笔墨,
待会儿顾嫮回来,拿给她瞧瞧。
添香应声说好,脑子里还想着要去找点消肿清凉的药膏回来给慕容妤涂涂才是。
早膳吃得简单,热粥下肚以后身上的一丝凉意和疲软也被这股热气冲淡了不少,太阳早早的就开始照耀大地,天上万里无云,湛蓝的天色看上去格外另人神往。
慕容妤走出房间,站在廊边闭上眼睛伸了个舒适的懒腰,吐出胸腔里的一口浊气后,笑意才刚刚在唇边绽放,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嗤笑。
像是一根针悄无声息的扎进了手心里,不会叫人疼得嘶喊,却会倒吸一口凉气,紧锁上眉头。
慕容馥就在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手靠在门框边的,她见慕容妤看过来,立马冷声开口:“哟,我当是谁呢,眼睛肿成这样,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昨晚偷人去了呢。”
慕容妤垂下眼帘,没有理她。
每次这样被慕容妤无视,慕容馥都会暴跳如雷,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野猫一样,露出尖牙利齿,片刻就要扑上前来,无一例外。
“慕容妤!你真当有顾嫮和平陵王给你撑腰你便了不得了?!想捡着平陵王府的高枝儿往上飞,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你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天真很可笑么?你觉得就你这样的人,配么?”慕容馥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口先发泄了自己心里头的火气再说,昨天被顾嫮下了脸子,她倒好,自己在后边坐着看戏,心
里边指不定怎么笑她!现在顾嫮不在,慕容馥看着她就来气,由其是慕容妤如今得到了太多原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慕容馥多年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被打破了平衡之后,慕容馥本就容易爆炸的心态在单独面对慕容妤的时候更加显得明显和突出。
添香真是不明白这个太子妃什么毛病,自家姑娘好好的也没招惹她,总是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来讥讽谁呢,大家都是帝姬,谁又比谁高贵得到哪里去?见慕容妤只冷冷看一眼慕容馥,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添香反而忍不住,从屋里快步出来,对着慕容馥福身行礼,辩驳一句:“太子妃该自持身份才是,怎么能对我家姑娘说这样的话呢?未免太伤人些。”
慕容妤一听添香开口,再要去拦她已经来不及了,添香虽然胆子小,但这番话还是梗着脖子说完了,被慕容馥眯着眼睛瞪着,当下身子有些发抖,但是却没有退后。
慕容馥笑起来,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哈?你家姑娘?你是如何说得出这话来的?怎么,她和平陵王偷情依旧,竟然是已经私定终身了?”
添香见慕容馥强词夺理曲解自己话里的意思,刻意避开她说话伤人的问题,句句往慕容妤身上带,她存心刁难,添香一个小姑娘哪里招架得住,磕磕巴巴憋红了脸:“太子妃。。。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姑娘与王爷清清白白,你。。。你
可别信口开河!”
慕容妤轻叹口气,把添香一把拉到自己的身后,轻声安抚她,握了握她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手:“别说了。”
添香抬头看慕容妤,眼眶都有些发红,替慕容妤觉得委屈:“姑娘。。。”
“无妨。”慕容妤浅笑着,莫名就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添香渐渐不抖了,抽了抽鼻子,好像也不那么害怕了。
她让添香去准备笔墨,原本想着这么好的天气就在外头搭个桌子写,现在看来也是不能了。
慕容馥大早上就这么闹,院子里的宫人都听到风声,却没人敢上前来,硬生生隔出一片无人区来,慕容馥瞧慕容妤护着添香,怒极反笑:“果然是平陵王身边的狗,大早上就乱吠着要护你们王爷的小情人,这要说两人没什么,我可不信。”
她特意把声音拔高,这样的劲爆消息可不能就这么埋没了,宫里人无聊最爱口耳相传的聊八卦,慕容馥可是心知肚明得很。
果然,慕容妤的脸色难看两分,她原本就是不会主动招惹人的性子,被慕容馥咬住不撒口,心里头莫名也有了些火气,这股火冒上来的时候,慕容妤还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等她冷笑着呛声说了一句:“皇后教养出来的嫡公主便是这般嚼口舌搬是非的素养么?”之后,慕容妤才楞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真的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