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嫮也没跟哪个女孩子这样玩闹过,她就是今天突然发现懵懵懂懂连风筝都不知道的慕容妤可爱极了,软糯糯
的脸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活力,莫名就让人想起陶瓷娃娃来,忍不住要抱抱她,逗逗她一般,慕容妤比她小一岁多,顾嫮在心里头自然而然以姐姐自居,不自觉就黏到她身上去了,这才想起来,以前的时候,她也是这么黏着沈绾的,从小她其实就是一个表面傲娇死撑着自己面子,可骨子里面非常黏人又爱撒娇的女孩子。
只是这么些年,再没找到能让她打开心房的人罢了。
刚才听慕容妤说了这么一句,顾嫮心里又有了新的期待,她觉着。。。若是真和江玄子做了夫妻,晚上私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大概真能扔下素日里的脸面跟江玄子做出这些举动来,可心里到底还是怕他嫌弃的。
慕容妤看一眼顾嫮,轻笑起来:“公主美貌,天道使又不是石头做的心肠。”
每次跟慕容妤说起这个,她总能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点燃顾嫮心里面的火焰来。
顾嫮笑弯了眉眼,倒是没再赖着要慕容妤去跟她睡了,瞧慕容妤的脸色,不自在三个字马上都要掉下来了,她顺势躺下去,小声道:“躺椅上有薄被,你若是困了便歇会儿。”
说完,自己打了个哈欠,倒是真的累着了,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便闭眼凝神去了。
慕容妤见顾嫮不勉强自己了,才终于大松了一口气,她在躺椅上躺下,终于有片刻的空闲时间能自己整理一下乱糟糟的脑子。
在朝戈的时候,赫连硕的举动以及说的那些话与今天的事情串联起来,慕容妤越想越是觉得心惊,她一直以来都忽略的一件事情,因为赫连硕的出现,才迟钝的浮现在慕容妤的心底。
她的母妃,究竟是谁?
十五年来,慕容妤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一直下意识的认定,她的母妃,是西凉人,是西凉后宫的一个妃子,是个被贺氏欺辱陷害,囚困长宁殿,最终失去了性命的女人。
可此时此刻,慕容妤扪心自问,若她母妃是西凉人,那么贺氏有她的家族,她的母妃离世那么久,为什么从没听过有她母妃家族的人前来过问过这件事情,若是她的母妃也有所谓的家族,那么身处长宁殿的她,应该也像慕容馥一样,有一个可以支撑她的势力,她也就不会孤苦的在长宁殿里,无人问津的活了十五年。
就连慕容馥出嫁的时候,慕容妤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而今想起来,唯一的解释便是,她的母妃也是孑然一身,背后没有任何的家族势力支撑着。
这样的人,是怎么在西凉活下来的,又是怎么能够成为她父皇的妃子,生下她的?
若真如赫连硕所说,她的母妃是靳国赫家逃出来的,那个他失踪了十七年的姐姐,那么当年的赫家又发生了什么导致她母妃的逃亡?
一个弱女子,又是靠什么从靳国一路逃到西凉去的?
不知道,不明白,不管怎么
想,这都是一道无解的题。
最要紧的是,当初她的母妃既然已经逃出来了,那必然是宁死也不愿意呆在那个地方,那么身为赫家的人,赫连硕心里的如意算盘又是什么?他的话又有几分可信?慕容妤实在是想得心凉,原本她以为,自己的深仇大恨,不过就是慕容馥和贺氏母女,再往多了数,也不过加上一个有名无实的所谓父皇。
可现在,慕容妤迷茫了。
她在考虑这些恩恩怨怨之前,又多了一个问题。
她又是谁呢?
她是西凉的帝姬妤?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她身上的这种特质,真的只是偶然么?
慕容妤想得头疼,微眯着眼睛摇晃着躺椅,不知不觉间,竟然也迷糊着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是因为顾嫮唤她,慕容妤艰难的睁开眼睛,她这一觉睡得不踏实,醒来的时候脑袋拉扯着后勃颈的那根筋疼,抬手揉了揉也没缓过劲来。
“怎么了?”慕容妤懵然的问了一句,抬脸看一眼窗外,竟然已经天黑了。
外面熙熙攘攘的,很多人说话的声音,连带着火光映在关着的门上,这样大的响动她竟然都没有醒过来,慕容妤懊恼的站起身来,自从到了鎏国,她以往独自生活的时候那种敏感又尖锐的反应正在被这里温暖的人情一点一点的消磨着。
顾嫮拉她的手腕,小声道:“宫里出事了。”
慕容妤怔了一下,随后皱眉:“出事了?”
“嗯,驻国
使遇刺,宫里边正在漫天找人,今日大哥哥和顾怀瑾他们都在宫里边商榷我的婚事,好在没有大臣进宫来,宫门封锁起来了,这两天大哥哥和顾怀瑾怕是要留在宫里领兵巡逻,周将军带人守在各个皇城入口,顾伯骐和顾承骥两个虽然不中用,但这个时候倒还是能帮上些忙的,你先别出去,外头在搜人搜东西,乱得很。”屋子里很暗,看不清楚顾嫮的神色,但是她说话的声音很镇定,看上去对这件事情并不太慌乱。
慕容妤应声,又重新坐回去,心头不安的人反而是她:“驻国使怎么会受伤了呢?”
“两国交好,总有人想要从中作祟破坏两国关系,最好下手的便是驻国使,鎏国藏着狼子野心的人不少,查一查也好。”顾嫮很淡然的接了话来说。
可慕容妤知道,不是这样的。
今天在冷宫里,明明是赫连硕杀了人,刺伤他的人,已经被他当场处决了,喜善和巴鲁都在,那人绝对不可能活着。
既然刺客已经死了,那么赫连硕受伤还闹着要找刺客,是为什么?
唯一的可能便是,赫连硕怀疑隐藏在这宫里面的刺客,不止他杀掉的那一个,他自己的伤口不好解释,便正好借着鎏皇的手,将皇宫里彻底的搜查一次,查不查得出来,对他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正这样想着,外头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儿都盘问清楚了么?可疑的全都带
走再细细的查问,办完事便快些走,别惊扰了公主和帝姬。”
顾嫮显然也听见了,她眼中神色亮了几分,随后看一眼慕容妤,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拉扯着慕容妤便朝着门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