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
这个地方的风景非常好,夜来点上篝火,想必更有一番情趣滋味。
但这样的滋味,对旁人来说是甘甜露水,对慕容妤来说,却食之无味。
她天生不是一个浪漫的人,该属于这个年纪姑娘的天真幻想,她统统没有。
这趟出行,于所有人都是轻快欢愉的,是有可能凑成‘天定’姻缘的,但慕容妤的心情分外沉重,这一趟履行,更像是慕容馥施展自己本事和身手的大舞台一样。
顾君离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忙,顾怀瑾不在,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通禀他,方才用完膳短短的几句话间,便已经来了三个小太监询问事宜,下人们没有主见,也不敢有主见,顾君离心烦得很,却又不得不听着。
刚刚到长云地扎营,肯定有很多不妥当的地方要处理,所以即便不困,慕容妤还是跟顾嫮一起寻着午睡的借口回了自己的帐篷里。
等来等去也等不来银霜,营地里安安静静的,大家似乎都已经睡了。
慕容妤撩起帘子左右看了看,外面的确没有小姐们走动的迹象,她勾了勾嘴角,想起自己方才瞧见的不远处流淌着的小溪,轻巧的寻着溪流声往那边去了。
溪流涌动,分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上游还是下游,她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溪流,此时她更像是个新生的婴孩,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探索的渴求。
无人在身侧,慕容妤更容易释放
出内心那个柔软的自己,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去触碰,溪水冰凉,流过指尖缝隙,湿漉漉的,却又带着生机勃勃。
慕容妤眼睛亮了几分,嘴角不自觉带了笑意,手上的动作开始有了幅度,她干脆跪坐下来,把袖子撸得高高的,两只手都浸入溪水中,这溪水清晰见底,下面沉淀着的石块很漂亮,慕容妤瞧着似乎伸手就能够着,可水都深到胳膊最上方了,还是没能摸到溪流的底在哪里。
慕容妤有些失望的把手拉起来,阳光照在胳膊上,方才的清凉很快就散了。
她身子埋得更低一些,左右是四处无人,慕容妤小心翼翼取下面纱放到一旁,随后捧起溪水洗了把脸,清凉的溪水覆在脸上,非常舒服,好像下一秒脸上的那一点点肿胀就要消散下去了一般。
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来,她未施粉黛,这样洗脸的爽快劲儿是说不出来的。
等洗够了,慕容妤才用手搅动水花四处泼去,水花在阳光中闪闪发光,她从来没有这样自由自在的玩耍过,哪怕只是自己一个人,慕容妤的脸上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清脆的银铃笑声从她喉间发出来的时候,慕容妤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几乎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从来没有这么单纯的,因为一件旁人眼里看来很小很寻常,甚至是很傻的事情,露出了发自心底的笑意来。
她的孩童时光,便是黯淡的。
成年之后,才
从顾君离这里,偷得一丝暖意。
天真无忧的岁月,她没有经历过,自由快活的时光,也没人给过她。
所以只能趁着所有人都睡着,没人会发现她,自己给自己昏暗的记忆,小心翼翼的保留下一丝快乐。
她的要求真的不多,也不高,就连这么一点的快活,她都只能独自和自己分享,像是。。。从哪里偷来的东西,原本就不该属于她一样。
就像要是被人发现了,这么一点点的欢愉时光,就都再也找不回来了一般。
泼了水,慕容妤似乎还觉得不够,趁着没人,她有些放肆的想再多得到一些。
她干脆坐下身子,把自己的双腿释放出来,正要去脱了鞋袜,试一试撩高裙摆下水去能不能够踩到水底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冷笑,劈头盖脸的砸在慕容妤的后脑勺,砸的她兴高采烈的血液,立马就冷下来了。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就算只是这么一个简短的音调,也能瞬间辨认出这是谁。
慕容妤垂眸看了一眼溪流,一边庆幸自己还没有真的脱下鞋袜,一边懊恼自己玩的太专注,竟然都没注意到她们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后来的。
慕容馥哼了一声以后便没了多余的动静,慕容妤先是淡定的收敛了自己笑意,随后拿起一旁的面纱覆盖住自己的脸,等到眼中的神情也彻底漠然下来之后,她才站起身来,缓缓回过了头。
果然,慕容馥不会是自己
一个人来的。
她是太子妃,到鎏国那么久了,也发展了不少愿意与她交好,攀附于她的世家小姐们。
这些小姐们明明就不认识慕容妤,连话都没有说过,自然更谈不上有什么过节。
可此时她们看向慕容妤的眼神,好似慕容妤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偷了她家的情郎一般凶狠,而真正与她有解不开的过节之人,此时正抱着手臂冷笑着,等着身边的这群好狗,替她先咬上几个回合。
“方才不还玩儿的挺高兴的么?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见了太子妃反倒是不欢喜了,还得要蒙着脸,怎么,咱们扫了你兴致了?”
冷嘲的声音从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没什么太大的气势,但听上去非常刺耳。
慕容妤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印象,她抬了一下眉,听了这样的话,她应该要生气的,但是她生不起气来,这些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们,她们个个都横眉立目的怒视着她,看她的眼神里极尽鄙夷。
慕容馥冷笑着站在这群姑娘们后边,显然是专程领人过来为难她,自己好看一场笑话的。
她无时无刻不在为难自己,看见自己的时候,更是愤懑难忍,如今有权在手,有地位傍身,慕容馥一直都很喜欢这样的游戏。
见慕容妤不说话,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少女回头看了一眼慕容馥,被慕容馥一个眼神瞪回去,咽了口口水,看得出来,她们似乎
也没干过这样的事情,心里其实也有些怯懦,只是来的人多了,结伴着互相鼓劲儿,似乎就真的不害怕了一般。
她撇眉,突然就上前一步伸手来抓慕容妤脸上的面纱:“把这鬼东西给我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