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自己来就好。”慕容妤的声音很轻,但是带着一丝疏离。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内心柔软容易亲近的人,是因为银霜和添香都是顾君离指来的人,是他身边亲近的人,所以慕容妤才一直用着,给好脸色,从来也没曾说过什么。
但银霜心里面的那些心思,做的那些小动作,不代表慕容妤一点都不知道。
她去找岳清璐说什么慕容妤并不在意,她私下里又和顾君离说了什么慕容妤也可以不追究。
但今天摔碎茶盏,她是故意的。
身为奴婢,顾君离都已
经明显的拉着她到外面说事情了,她便该安分守己的站远一些,而不是站在轻薄的帘子后面偷听,听了便罢了,摔碎茶盏打断她的回答又是什么意思?
是在提醒自己,她不配顾君离么?
慕容妤心里不舒服,也就不大愿意让银霜继续呆在这里了。
银霜侧脸看慕容妤,见她眼中神色淡淡,说话的语气也和平时不大一样了,干脆彻底转过身来,问一句:“奴婢粗手笨脚打碎了茶盏,惹姑娘不开心了么?”
慕容妤没应声,银霜是明白人,心里头当然有数,她故作这样的言语,想来是有别的话要说了。
料到慕容妤不会回答自己,银霜把手腕从慕容妤手中抽出来,垂眸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姑娘,你放过我家王爷吧。”
慕容妤眉梢稍微挑了一下,还是一副等着她自己把下文说全的模样。
“王爷他。。。”银霜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慕容妤,自己的拳头狠狠落下去,都像是砸在了棉花上,力道被柔软的消除掉,不痛不痒,难受的只有自己。
说了一半又说不出口,银霜眼中闪过几分冷色,她也是傻了,若真是求慕容妤能有用的话,方才王爷便不会那样欢喜神色匆匆离开了。
她已经应了王爷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尴尬的身份和名声,明明知道自己是天煞灾星,却还是应了王爷。
想毁了平陵王府给她做垫脚石么?
同她说,还不如同狗说。
银霜的妒火烧得她心肺都疼,心里头的念头早就被灼灼的火气卷的扭曲,她抬眼,直愣愣盯了慕容妤一眼,随后干脆的福身,留下一句‘奴婢告退’快步离开了屋子。
关门的时候重了些,像是无名鬼火的发泄一般。
世间多是痴情儿,难得做回牺牲人。
爱之,贪之,想要牢牢拽紧,是人间常态,可往往越是想要握紧在手中的东西,越不是自己应该得到的。
放手与成全这两个词,人世间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做到呢?
被这一摔门声摔熄了一些心头的怒火,慕容妤又觉得。。。似乎是自己对银霜太苛刻了。
她突然闯进顾君离的世界里,扰乱了他原本生命轨迹里的途径,带来的却不是全新的希望,银霜对他忠心耿耿,府里面未来的主母是她这样的人,会不爽快也是能理解的。
这般想着,慕容妤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去触了一下盆中的帕子,半响后,收回手,重新走回床边坐下,等待那盆温热的水自己变得冰凉。
这一晚,赫连硕没来。
窗台上摆满密密麻麻的东西,一样也没有摔碎。
慕容妤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了,第二天早上一起来,脸上便火辣辣的烧起来,比昨天还要难受几分。
翻身起来到镜子面前看了一眼,虽然火辣辣的还在疼,但是昨天用的药膏显然效果很好,加上慕容妤自己的体质缘故,脸上
只是稍微有些肿,坚持再擦两日,想来也就没有大碍了,只是若换成旁人,这脸怕是要十天半月都见不了人。
正这样想着,门被推开,银霜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慕容妤这才发现昨晚上的那盆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端出去了。
她撇眉。
在长宁殿久居,她一直都是非常敏感的人,像昨晚上那般毫无知觉就睡了过去的事情只会在受伤的时候发生,今早上有人进了她房间也没被惊醒,慕容妤觉得奇怪。
但屋子一直都是银霜在给她收拾,昨晚上没有注意到的东西今早上再想找怕也是找不到的了。
慕容妤一瞬间就收敛了神色,把心里头的疑惑收起来,没有证据,胡乱揣测的情况,最好是不要打草惊蛇。
但慕容妤已经意识到,银霜对顾君离要给自己一个名分这件事情,充满了不满和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