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董太师放人,那可是真给面子。
王策只要蔡邕、蔡琰两人,董卓却是丝毫没有要挟的想法,连同他蔡家的仆妇、小厮,可怜巴巴的几十个护卫,以及蔡文姬的小妹,蔡贞姬,也一并放还。
眼下,晋阳县的一座宅邸中,蔡邕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
“父亲,怎如此坐立不安?”
蔡琰缓缓站起身,放下了手中的书简。
“唉。”
“董卓放归我等,却是送到了这并州之地,还交给了那王策的手下。”
“可那王策,不正是在虎牢关前,力挫西凉军的豪杰吗?”
“如今,联军不知所踪,他却成了天子钦封的并州牧!”
蔡邕只感觉一阵阵头疼。
本来在朝中做的好好的,突然就被董卓“发配”到了这边!
若说他想留在洛阳,那就是昧着良心说话了。自打董卓进京,为了笼络世家大族,而征召他回来入朝为官,他也见过不少西凉军纵兵劫掠、洗劫百姓的勾当。
屈从董贼,实在是身不由已!
虽然官拜司空祭酒,又册封高阳乡侯,端的是一番重用。
可每每面对同僚们复杂的眼神时,蔡邕只感觉到了自已的无力。
身为大汉忠良,又是个感情丰富的艺术家,由不得他快六十岁的年纪,还要为这些变故操劳,夜里也不免暗暗垂泪。
而现在,就连唯一的托庇董卓,都把他发配到了这里!
一个从来都没见过面的人!
甚至,前段时间还是董卓的敌人!
他蔡邕能不知道,如今天子受困,这诏命,自然是董卓草拟的吗?
给自已的敌人升官,这又是什么意思?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未知的事情,永远是最恐怖、最难捉摸的。
“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
“能远离朝堂,在这并州之地安生,倒也是蔡家之福。”
“董卓无道,父亲看在眼中,如今远离了那家伙,应当高兴才是。”
蔡琰微微一笑,仿佛庭中的日光,都和暖了几分。
“父亲权且坐下,孩儿今日新作了一首曲子,弹与父亲听听。”
手抚焦尾,蔡琰款动丝弦,清沥沥的声响,很快响了起来,蔡邕紧锁的眉头,终于舒缓了几分。
而刚刚在典韦护卫下,来到了宅院门口的王策,也不由得呆住了。
“这是……”
一旁的程昱连忙走了上前。
“这位蔡家小姐,由打来了晋阳,便是日日抚琴,也不出门,这乐声倒是悦耳非常。”
“只不过曲调……”
“暗藏幽怨不是?”
程昱呆住了。
“主公,您怎么知道?”
王策笑而不语。
能怎么知道,翻历史书呗!
这位蔡文姬,做《胡笳十八拍》,呈现在史书上的情绪,基本都是哀怨、酸苦,毕竟这和她动荡的人生不无关系。
小时候就流离失所,好不容易有了个夫婿,又被南匈奴给掳去了!
兜兜转转多少年后,当年的风姿也被大漠风烟摧残,总的来说,这就是一位命苦的女人。
不过,眼下多了王策这个变数,看来后世的史书,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别发出声音,且听她一曲便是。”
王策有令,自然没人会出声,一行人悄悄打开了大门,走进了院中。
蔡邕正在侧耳倾听,却见得一行武人披挂铠甲走了进来,当下就要惊呼出声,还是王策面带微笑,做了个“嘘”的手势,老头这才没有大喊大叫起来。
看样子,能被这些人护卫在其中,又如此年轻,应该就是那位新任的并州牧,王策!
他居然回来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