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着,却跟死了没区别。
他的老娘整天以泪洗面,偷偷花钱给他娶了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姑。
新婚那天,他妹妹悄悄跟他说,村姑惹出笑话了。
她的脸不知道抹了什么,红得像猴子屁股,长着一张血盆大口嘴,那眉毛黑得像两根柴火棍,身上臭烘烘的,好像从来没洗过澡。
亲戚朋友全都在笑话他们。
姜斌不想跟这个不识字不爱卫生的村姑睡觉,让她回家去,他不要她。
可她像是听不懂人话,强行占了他的床,死皮赖脸在他家里像个保姆似的,给自己找一堆活干。
姜斌骂她,羞辱讥讽她,不让他进屋睡觉,把门锁上了,她从窗户里翻进来。
他连窗子也锁上以后,她就去敲他老娘的门,让他老娘来给她做主。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姜斌一直认为村姑和隔壁的张桂花一样丑陋不堪。
令他跌破眼镜的是竟然有人在纠缠她,还嚣张地上门来偷。
“你男人都已经是残废,肯定不行了。好梅丽,你守活寡不难受吗?你就跟了我吧,我会让你快乐得……”
那野男人的声音他听出来了,是他的堂兄。
姜斌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要抄起拐杖打这对狗男女,偷人都偷上门了,欺人太甚。
没想到村姑会那么凶悍,她拿起柴刀差点真把人给砍了,还是姜斌阻拦下来。姜斌的堂兄哭着抵赖,诬陷是村姑勾引他的。
把村姑气得上手撕他的嘴,“狗东西,我要带你去找马主任,你欺负良家妇女!”
姜斌相信村姑,他堂兄是个花花肠子,懦弱又无能。一听要去找马主任,当即就承认了错误。
他老娘回来撞见这一幕,当场气晕,此后身体每况愈下。
他带着媳妇去向马主任举报了堂兄,堂兄抓去农场劳改,大伯一家恨透了他们,到处撒播谣言。
那一阵子是真的艰难,妹妹不敢出门。村姑也吓怕了,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村姑到他家,从头到尾大改造。她讲卫生,早晚都会刷牙,身上不臭了,又香又软。
冬天抱着她在被窝里睡觉,像抱着个小太阳。他还听她的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姜斌和她有了夫妻之实,知道她的名字是排查人口的同志给她取的,同志夸她是姐妹中长得最美丽的一个,不如就叫孟美丽吧。
她爹不许,哪有姑娘直接叫美丽,不害臊。同志指着她家院子里的梅子树,就说,那叫梅丽吧。
梅丽,梅丽……姜斌的梦中人不知何时起从菲菲变成了面容模糊的梅丽。
他非常遗憾不能亲眼见见梅丽长什么样子,他用手仔细摸着她的脸。
她的脸是圆的,眉毛很多,鼻子不塌,嘴唇软,他只能靠脑子想出她模样。
三天两头,就有嚼舌根的人上他家来说教。
妹妹劝她把村姑赶回娘家去,不要她,一切就都消停了。他老娘卧病在床,坚决不肯。
他老娘以前在富贵人家做过下人,十分的精明,眼光看得长远。
“我的儿啊,你可不能赶梅丽走。她人傻又老实,干活勤快又卖力,只有她能照顾好你,你娘我可是千挑万选,给你选的媳妇,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好的。”
“你妹妹让我惯坏了,像个娇小姐,她连饭都不会烧。离了梅丽,咱家就会完蛋。你的安置费花不了一辈子,听娘的话,一定不要赶梅丽走。你不用对她太好,她就是贱骨头,你越是嫌弃她,她越是离不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