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仿佛能听见棍棒划破空气的呼啸,想象着若是真的挨上,该是何等撕心裂肺的痛楚。
傅昱学的背后如同火烧一般,剧痛让他几乎觉得脊椎都要断裂,但在疼痛之余,他暗暗庆幸,那凶猛的一击并未触及身旁柔弱的宋凝。
他强忍痛楚,喘息着,费力地吐出关心的话语:“你没事吧,凝凝?”
宋凝的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哽咽间,满是心疼与不甘:“我能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棍子明明是落在你身上,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安然无恙!
怒火中,宋凝的情绪彻底爆:“宋建国,你真不是个东西!你以为我想回来看你吗?我之所以回来,全都是因为妈妈还在这里!否则,我这辈子都不愿再踏入这个家门一步!”
“从今以后,我和你恩断义绝,再无瓜葛!将来即便你离世,我也不会踏足这里半步!”
“大姐!”
一旁的沈嫦云惊呼,双手捂住嘴,显然被宋凝的话震惊得不知所措。
宋建国刚垂下的手臂,因宋凝决绝的话语再度扬起,怒骂如雷贯耳:“你说的什么浑话!就为了一个外人,你要和我断绝关系?我今天非教训你不可,看你长不长记性!”
他心底暗自懊恼刚才出手太重,生怕傅昱学背上的伤需要赔偿,更怕自己刚刚的行为已经留下了不可挽回的裂痕。
宋凝的抗辩没有丝毫退缩,这让身为父亲的宋建国如何能够容忍?
就在此时,傅昱学一个箭步挡在宋凝面前,他的眼神坚定,不容侵犯:“你敢碰她试试看!”
他面庞平静,冷峻之中透露着不容小觑的寒意,令宋建国心头一紧,但随即想到自己的身份,便不屑地反驳:“怎么,难不成你想插手?教训自己的女儿,天经地义!”
如果不是顾忌宋凝的感受,傅昱学或许早已失去了理智。
目睹那根棍棒挥向宋凝,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幸好,及时阻止了悲剧的生。
“没错,天经地义。”
傅昱学从容接过宋凝手中的行李,深吸一口气,企图平复胸中的怒涛。
转身之际,他的眼神如刀锋般锐利,话语虽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但如今,她是我的妻子。”
言未尽,意已达。
宋建国明白傅昱学的潜台词——女儿固然是你的骨肉,你有权利管教;而她现在是我的伴侣,我守护她是职责所在,也是天经地义!若有丝毫伤害,责任自负!
在岁月中逐渐变得僵硬的宋建国,次在这样的气势面前感到震慑,目送两人消失在门外,他才如释重负般丢下木棍,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哎呀,这下可如何是好,真是要命!”
宋凝跨坐上摩托车,思绪仍未从震撼中恢复,而傅昱学那句不经意间的“老婆”,却如同春日暖阳穿透寒冰,直抵心灵深处。
她的心湖波澜起伏,久久难以平复。
傅昱学的脸上也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为自己情急之下的称呼感到几分羞涩,却又忍不住回味,心中漾起温柔的涟漪。
引擎轰鸣预示着即将启程,而就在这即将离别的刹那,一阵温婉轻柔的女声在宋凝的耳畔响起:“姐!”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与呼唤。
宋凝身形猛地一顿,如同被无形之绳牵动,迅转身回望。
入目的景象让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弟妹宋雨一手紧紧挽着幼小的弟弟宋大龙,两人几乎是小跑着奔向她,脸颊因匆忙而泛起了红晕。
她连忙跳下车,脚尖触地时还未来得及站稳,关切的话语已脱口而出:“咋回事?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语气中既有作为一名长姐的威严,又夹杂着不容忽视的温柔。
宋雨因为一路奔跑而显得有些气喘吁吁,但她的眼神里却闪烁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她一边努力平复呼吸,一边从那略显破旧的衣袋中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五元纸币,纸币上还残留着体温的微热。
“姐,给!这是妈给你们俩的,说是路上买点东西吃!”
话音刚落,仿佛觉得不够,宋雨又迅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了一块钱,双手略显颤抖地递过来,眼中闪烁着真诚:“还有这个,是我自己攒的,别嫌少,你们买点吃的吧!”
西灵村的风俗,每当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省亲后再次离家,父母总是会悄悄塞上一个红包,既寄托了对女儿的深深祝福,也象征着对女婿的接纳和认可。
但父亲宋建国从不做表面文章,那五元钱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无疑是母亲辛勤劳动的象征,承载了太多不易。
宋凝望着面前正值青春妙龄,却过早承担家务、手上已悄然布满老茧的妹妹,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有接过那钱,而是轻轻将它们重新按回宋雨的掌心,声音温和却坚定:“姐不需要这些,你替我转告妈,我们心领了。这一块钱你自己留着,上学哪儿哪儿都要用钱,你得备着。”
提起学业,宋雨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句:“其实,姐……”
未等宋雨说完,宋凝已从自己的衣兜里翻找出两张略显褶皱的钞票,迅塞进妹妹手中:“阿妹,姐的钱不多,但这俩你一定要拿着!学习上别委屈了自己。”
宋雨连忙摇头,手在空中摇摆,仿佛这样就能把姐姐的好意推开:“我真的不要,姐,你自己也要用钱。”
“听话,收下!”
宋凝紧紧握住宋雨的手,眼中的期许如同璀璨星辰,“学历,它对你将来太重要了。只有好好学习,你才有机会看到更广阔的天地,明白吗?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精彩,但也充满了挑战和不易。”
商场如战场,纵然有可能风生水起,却也时刻伴随着难以预料的风险与艰辛。
宋凝心中暗自祈愿,希望妹妹能避开这些风雨,专注于学业,一步一个脚印,走进大学的象牙塔,从而避免那些不必要的伤害,无需像自己一样多年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