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香赶忙伸手想挡,可惜慢了一步。
“嗨,四嫂要用针线,从你那拿用用,一家人不分你我嘛!”
傅昱学问向针线盒:“那宋凝来借,你们怎么说没有?”
李桂香自觉理亏,眼珠一转,“哎,人老了记性不好嘛。”
傅昱学哪里肯信:“你老了忘事,四嫂也老了?”
四嫂张晓晓才嫁来一年,二十五芳龄,哪里谈得上老。。。。
小叔子当众这么一说,张晓晓脸上像火烧似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小叔子,话不能这么说啊。”
傅宏炆见媳妇受了气,火气噌地上来了,嗖地站起身要理论:“傅昱学!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对我媳妇儿怎么这么没礼貌!”
傅昱学和这位四哥向来不对付,心里还挂着宋凝为了一包针线出去求人的事,一股子火气直往头顶窜。
他板着脸,一步步走到傅宏炆跟前,188的个头往那儿一站,傅宏炆那刚过一米七的身板瞬间矮了半截。
傅宏炆本就口吃,这下更结巴了。
“你,你想干啥!爸还在呢!别以为你从小是被别人带大的,就可以不听他们的话了!”
这话正戳中傅建军的心窝子,就因为他把儿子交给村头的单身汉养,不知听了多少背后的闲言碎语,有人说傅昱学那骨气劲儿,哪像傅家的种!
傅建军噌地蹦起来,骂道:“你给我滚出去!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的废物!还让她往外边的男人家跑,你简直……”
嘭——
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
“哎呀!”
四嫂吓得一哆嗦,瞅着凹下去的桌子,咽了口唾沫:“老五,你这是干啥!”
天色已经暗了。
傅昱学想着媳妇还得洗澡,不愿再和这些人纠缠。
他捏紧手中的针线盒,最后冷冷扔下一句:“我知道家里人都看我不顺眼,怎么说我都没意见,但别说我媳妇儿的不是。”
“另外,往后进我家拿东西,得先问问阿凝,她如果不同意就不能动。”
傅昱学转身迈步,经过那台黑白电视机时,脚步微微一顿:“要是阿凝想看电视,这电视机我也带走。”
这黑白电视机是城里干部来村里慰问时送的,恰好被傅昱学的养父得了这份礼,后来被李桂香以四儿子结婚需撑门面为由“借”了来。
可这一借,就没打算还。
望着傅昱学远去的背影,屋里的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再多说一句,电视就被拎走了。
倒是傅建军气呼呼地踹了茶几一脚:“哼!娶了老婆就了不起了?好啊,我倒想看他敢不敢动这电视!”
傅昱学没理会这虚张声势。
他刚踏上那由青石板铺成、缝隙间顽强生长着苔藓的院子,眼光不由自主地被远处那一抹纤细身影牵引。
只见媳妇儿正费力地拎着沉甸甸的木桶,步伐虽小却坚定,一步步缓缓地挪向井边。
这院子里,古老的公厕静默地矗立在一角,提醒着人们生活的简朴与不易。
而男人们,则多选择在夏日傍晚,趁着夕阳余晖,嬉笑着直奔蜿蜒流经村边的小河,享受大自然赋予的清凉与自在。
洗澡,对他们而言,有时是烧上几捆柴。
煮沸一大锅水倒入家中硕大的木质浴盆中凑合,更多时候却是与自然亲近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