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至少身体完好地的死法是体面的,不像周围那些尸块,分不清那只脚是哪个人的,连最坚硬的头颅都变了形分不清五官面容。
克罗心痛地想起了伊莉雅公主生病那段时间,反复地做噩梦,梦到沈酒在梦里不停的死去。即便只是噩梦,伊莉雅那个孩子还是受不了打击,精神和身体都受到了伤害,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如今,沈酒真的死了,伊莉雅知道这个消息后该会多绝望。
不!不能让伊莉雅知道这么残忍的事情,克罗振作起精神,将耳朵凑到沈酒的胸口,聆听她的心脏是否还在。
那里很安静,听不到任何的心跳声。
难道……还是救不了她吗?
克罗颓丧地坐倒在地上,他朝爱迪莱德看了看,这个伤心透顶的贵族正抱着沈酒的手,低着头深深地向神忏悔,如一座静谧的雕塑,与那只惨白的手紧密地连在了一起,谁也无法将他们二人分开。
耀眼的银在地狱场景一样的红色血污中,被玷污了高贵的清白。
银随着爱迪莱德整个人黯然失色,正在慢慢枯萎,枯萎成冰冷的大理石一样的灰白色调,绑住银的丝绸束带上的绿宝石,隐隐地散着幽冥的光芒。
克罗沙哑着声音劝告爱迪莱德:“王爵,接受现实吧……”
爱迪莱德静止的身体突然间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像是在风沙中孤独屹立了百年的雕塑复活了一样,他抬起头,血丝赤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沈酒的手。
就在刚才……他的薄唇感觉到了沈酒的手指轻轻划过了一下!
“啊哈……”
整个寂静的牢房里,突然响起了一道用力吸气的低沉呻吟声。
躺在克罗面前的沈酒挺起了纤长的脖子,几乎绷成了一张弓形,大量的空气从她的喉咙里进入到身体里,刚才这道痛苦的呼吸声就是她出来的。
克罗不敢相信眼前生的事实,沈酒的身体动了!
她竟然复活了!
可是明明刚才自己确认了她早已没有心跳声,连呼吸也探过了,她早已没有了任何的生命体征,怎么会又忽然能够呼吸了呢!
在众人的惊愕声中,沈酒睁开了眼睛,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一下子变回了红色,目光平静异常,仿佛只是睡了一觉。
她转动脖子,看向头顶上方的爱迪莱德,一滴泪水从他深蓝色的眼睛里掉下来,坠落到了沈酒的手背上。
沈酒皱了下眉,“放手。”
听到她冷漠如初的声音,爱迪莱德神情里的感动骤然停止,变回了冷淡平静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抱着她痛苦忏悔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酒刚站起来,爱迪莱德就握住了她的手,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她笼住,拉她入怀里,凑到她耳边提醒:“想要出去的话,就配合我。”
在这种时候,沈酒也没有倔强,身子一歪,倒进了爱迪莱德怀里。
爱迪莱德向下压住嘴角,熟练地将她拦腰抱起来,让她的脸靠近自己的胸口,不让别人看清她的面容,随后走出了b5o97号牢房。
在外面等待的汉斯·尼格斯拖着一条受伤的腿,翘盼来了爱迪莱德,刚他看到爱迪莱德怀里抱着一个女人时,汉斯·尼格斯的脸色闪现出一种兴奋和恐惧交织的复杂表情。
他激动地上前几步,向爱迪莱德邀功请赏的语气:“王爵,我不会说出这个秘密的。请您放心,我汉斯·尼格斯绝不会背叛王爵。”
爱迪莱德冷冷瞥了他一眼,低沉道:“什么秘密?”
汉斯·尼格斯朝他怀里的女人看了一眼,眼神立即变得炙热无比,“她是您的……”
“来人,把他丢进去。”爱迪莱德冷冷地开口,向克罗示意了一眼后,便带着沈酒离开了。
克罗示意士兵把汉斯·尼格斯推入了牢房区域的那道门后面,把他单独留在了里面,拖着一条废腿的汉斯·尼格斯来不及从关上的牢门那边跑出来。
“不!放我出去!”
隔着特制的金属牢门,克罗望着里面恐惧不已的汉斯·尼格斯,说道:“汉斯·尼格斯将军,你是这场监狱暴乱的始作俑者,王爵命令你留下来收拾残局。你手下的士兵谁愿意留下来陪你们的尼格斯将军一起制服这些囚犯,就请留下来。”
话交代完后,克罗带着自己的手下也离开了。
尼格斯带来的那些士兵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顾汉斯·尼格斯气急败坏的大吼大叫,跟在克罗他们的后面,离开了这里。
“不!王爵,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在汉斯·尼格斯的身后,是那些没有被处理的尸体,地面上的血液已经快要凝固了,脚踩上去,会出湿哒哒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多。
那些还活着囚犯一步步地走向汉斯·尼格斯,凶残的目光包围住了孤立无援的汉斯·尼格斯,他象征贵族的金在这些低等的囚犯眼里,成为了仇恨的集中点。
汉斯·尼格斯缩在角落里,一条条的阴影压在他的头顶,他的恐惧无限放大,语无伦次地叫嚣道:“不要……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尼格斯家族的继承人!我是帝国的将军!你们这些肮脏的囚犯,不要靠近我!”
咔嗒。
话音未落,他的金色头颅被一只粗壮的手臂拧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