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然她……”
“她的生命无碍,会好起来的。”
沈酒看着她离开之后,自己走回了“一滴烈酒”餐厅,门推开的刹那,正在柜台上呆的少女惊喜地抬起头。
她朝里头又叫了自己的妈妈出来:“妈妈,她回来了!”
不久之后,一杯热茶被端到了沈酒面前。
沈酒视线落在这杯飘散着浓郁茶香的热饮,没有拿起来。
透过热茶冒出来的白色雾气,沈酒没有表露出等待中的不耐烦,
育塔搓着粗糙的双手,表情纠结,低着头思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算合适。
过了会儿,她终于放弃了种种不尽完美的腹稿,选择以她最熟悉的人为开场白:“我的丈夫穆尔德,他上过战场,是一位下士,在某次战役里被炸掉了右腿。o352在尸堆里现了奄奄一息的他,将他带了回去。”
“没有o352,我们就失去他了……”
o352。
绝大多数的战争机器都只有编号。
蓝鲸公司是由帝国皇家军事控制,不被任何私有资产拥有,也不向任何联邦内的星球出售战争机器,没有私人有权利拥有这种最先进也最危险的武器,包括最顶尖的贵族,也没有合法的拥有权,只能靠向帝国申请使用权。
当年被选中的战争机器——双海和沈酒,他们是最出类拔萃的两个人,分别被献给了埃尔伍德君主和爱迪莱德王爵。其余的战争机器则是没有固定主人,他们的任务就是执行各种危险的情报刺探、敌军暗杀、参与战争。
o352。
育塔口中的o352,沈酒脑海中没有这个人的样子。
当年约翰森博士改造的战争机器少说也有一千个,具体数量是帝国机密,也只有最高层知晓。所以,沈酒并不认识这个o352是谁。
“战争结束后,穆尔德回来了,右腿装了义肢,他不能再留在军队里了。所以开了这家餐厅。你看,墙上挂着他获得的勋章。”
育塔站起来,指着墙上一枚星月状的徽章给沈酒看。
而在这枚徽章的旁边,还有一个位置,空在那里,显得有些突兀。
这时,育塔的女儿拿了一样东西出来,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红色盒子,打开一看,里面也是一枚星月状的士兵徽章。
这枚徽章依旧闪亮,看上去每天都有人为它擦拭,不让它蒙尘。
育塔将这枚徽章拿了出来,翻过来,原来背面刻着几行很小的字,写着正式的授予辞,被授予人则是——o352。
连个名字也没有。
“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连张照片也没有。只有我丈夫记得他。这家餐厅的名字来自于穆尔德和o352的一段小故事。穆尔德当时奄奄一息,是靠着o352偷偷带着的几口劣质威士忌让他支撑下去,最终等来了医疗队的救治。”
“这枚徽章,我丈夫冒着很大的风险,向一位上级偷偷申请,自私带回来的。我们一直把它藏在家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每天如供奉我们的先祖一样,供奉着这枚徽章。”
育塔的眼泪滴落在这枚还很崭新的徽章,泪水与星月交相辉映,闪烁着动人哀伤的光芒。
“穆尔德这辈子唯一的希望,就是将这枚徽章挂在他的店里,让每个进进出出的客人,都可以看见它。它不再是一个禁忌,不再是非法的存在。而是属于那个人的荣耀的一生和生命。”
“你知道吗?”
育塔抬起红肿的眼睛,泪水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激和心碎。
她看着沈酒,握住了沈酒的手:“你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谢谢你还活着。谢谢你愿意勇敢地站出来,为战争机器声。后面的审判,我们会一直站在你这边。我相信,战争机器,他们应该被尊重,被感激,被值得骄傲!”
沈酒坐在那里听着育塔的哭诉,就好像一尊神圣的雕像,眼前女人充满感激的眼泪让她的存在变得圣洁而耀眼。
育塔是在通过沈酒,向o352表达他们一家的感激。
那么,沈酒并不介意,借由战争机器的身份,来接受这一家人积压在心里头很多年、又沉又重的感情。她愿意成为被告解的“神父”,来倾听这一家经历战争和重创悲喜交织的普通人生。
而且,因为这种微妙的联系,让她的内心变得更加强大了。
突然之间,体内的暗太物质加剧了流动,她的身体变得充满了力量和能量,细微到毛孔,有一种无法阻挡的新鲜的能量将她焕然一新了一遍。
她墨色的瞳孔,很快的,一闪而逝那幽渺的、深邃的红光。
餐厅门前,穆尔德一家三口目送她离开。
雪花不知何时飘落下来,在沈酒的肩膀上和头上融化。
白色的雪似一朵朵的小花降落她的头顶,她黑色的头似一层昂贵的黑纱,雪花点缀在上面,她犹如一位头披黑纱的圣女,神迹降临,很快又隐没在了街头,消失在了这场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里。
夜幕降临在温穹里斯古堡。
爱迪莱德听到沈酒在这里,从王宫匆匆赶回来。
彼时,埃尔伍德刚从斯嘉丽的墓园里回来,与他倾诉交流着,心情正低落,听到是伊莉雅身体不适,所以就无奈放他离开了。爱迪莱德有更重要的家人需要守护,他作为兄长不能独自霸占他,应该体谅和宽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