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安慰并不能令凯特安心,相反,她觉得自己悲哀极了。
她露出了一个惨淡的浅笑,闭上了眼睛。
这种情况下,她的哥哥和父亲最关心的不是她的安危,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为莫瑞思家族带来至高的荣誉。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和莫瑞思家族的工具啊。
她想起了姐姐斯嘉丽,至少斯嘉丽的葬礼上,哥哥和父亲是真心诚意地为她落下眼泪。人人都爱斯嘉丽。斯嘉丽活着的时候,凯特不如她,斯嘉丽死了以后,凯特仍然比不上她在所有人心目当中的地位。
被子底下,凯特用尽全身的力气,攥紧了拳头。
她并没有打全身麻药,现在,麻药的效果正在一点点地褪去,医生们正在研究抢救孩子的方案,能够拍板做决定的君主还没到场。
凯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捆绑在手术台上的两脚羊,被肚子里的孩子绑架了,被自己的姓氏绑架了,陷入了一场根本不属于她的婚姻与爱情里,从头至尾,没有人爱她,没有人真正关心她。
君主通过她相似的脸怀念斯嘉丽。
哥哥和父亲利用她的身份地位为家族牟取利益。
唯一属于她的孩子,竟然在肚子里用脐带缠绕了自己的脖子……
这是上帝给她的报应吗?
——这是,她,亲手杀了自己姐姐,的报应吗?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时,凯特终于如释重负地卸下了这辈子压在心头最重的一块巨石。
李·莫瑞思现凯特半闭着眼睛,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的笑容。他试图叫醒她,可是叫了两次,凯特也没有睁开眼睛。
他立即呼叫医生:“快来看看她!”
***
沈酒独自走在黑市错综复杂的一条黑色巷子里,一块小石头扔在了她面前,被她当做暗器掏出枪一把崩了。
“嘿!”
她抬起头,那个叫青玉的小姑娘正坐在墙头上面,甩着两只脚,正跟她打招呼。沈酒问道:“法官在哪里?”
青玉古灵精怪地眨眨眼睛,从墙头跳了下来,落在地面,拍拍手掌心的灰尘,好奇地问沈酒:“你是来找法官,还是来找其他人。”
沈酒把枪插回枪套里,淡淡抬起眸子,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法官是你什么人?”
青玉被这个问题问到了,突然很不高兴地撇过脸去,甩着满头的脏辫往前走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酒一把按住小姑娘的肩膀,施加压力,疼得小姑娘龇牙咧嘴。
“你……你想干什么?”
青玉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更何况沈酒身上都是血,令她看上去更凶神恶煞。
“黑市这种地方,能够见到的儿童只有被拐卖的商品。你能留在法官身边,受他信任,一定对他有特别的意义。”沈酒慢慢说道:“拿你当人质,应该可以谈条件。”
青玉惊恐地瞪大双眼:“你!”
沈酒凑近她的耳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刚才说的其他人还活着吗?”
“哦,原来你真的是来找人的。”
青玉不装了,嬉皮笑脸地朝沈酒吐吐舌头:“你是来找那个长得很高气势很强的银头男人的吗?他已经被我们法官射穿了两只眼睛。我从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蓝色眼睛,既像星空,又像海洋……”
说着说着,小姑娘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尖锐的尖叫声刺破黑夜。
沈酒拧断了青玉的左手臂,眼睛丝毫不眨,语气冰冷到极点:“带我去找他们。你刚才说的如果是真的,前面就是你去地狱的路,想清楚了再走。”
青玉托着断掉的手臂,满头冷汗,懊悔又憎恨地斜视着沈酒:“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你有必要这么狠吗?”
沈酒冷冷:“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尤其是跟爱迪莱德生命安危有关的玩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本以为曾经的一切情感都已死去,仅仅是一句玩笑话,就激活了她对爱迪莱德视为天职的保护欲。
这是一种不好的征兆。
最近她对爱迪莱德的反应有些过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