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草。
她稍稍留意了一下这些人,虽说墙头草随风倒,但是到了某种关键的时候,他们也可以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些人眉头微皱,目光游移,就差在脸上明明白白地写上几个大字昭告天下:“我是摄政王的人”。
还有一些人看起来比较自在,但是顾长歌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她明白,这种人沾染不得。
他们必然是和裴义更加亲近的人,因为又裴义在背后撑腰,所以对女帝也没有太多的忌惮,自然放得开一些。
一圈扫下来,顾长歌脸色已经变得有点凝重。
这么多的臣子,可以为她所用的,可以说基本没有。
在女帝的记忆里,站在她这边的,就只有几个先王的老臣,现在已经头发胡子花白,一个个地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只是闷头喝酒,时不时重重地叹息一声,也不知在叹息什么。
原本按照裴义的性格,这几人必然是留不得的。
但是奈何他们在朝堂上混了大半辈子,个个精明狡猾,嗅觉
比其他人不知道敏锐了多少倍。
眼见着顾长歌烂泥扶不上墙,几个老头果断地在裴义动手前选择了明哲保身,再加上资历摆在那里,又没有什么错,这么长时间来裴义愣是没有被他抓到一点辫子,便也没有了动手的理由。
但是就算裴义现在留着他们,他们手中的权势也肯定被削弱得所剩无几,否则无论如何裴义都不可能放任他们就这样潇洒地活着。
顾长歌感觉有点头疼。
女帝在朝中的地位,比她想象的还要尴尬,这也意味着她接下来的路,更难。
就在这时,一道若有若无的的视线朝这个方向看来。
顾长歌状似无意地扫了过去,恰好对上裴义略带了探究的目光。
她心里咯噔一声。
偷窥被当事人带了个正着,裴义却一点也不感到尴尬,反倒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
他本来就长了一张欺骗性极强的脸,此时露出笑容来,杀伤力更是直线上升,当即就有大臣的女儿红了脸,眼底满是倾慕。
曾经的顾长歌和她们一样,每次捕捉到裴义露出的笑,她都要开心好几天,然而现在。
她看着那笑容,只觉得脊背升起寒意,仿佛一条毒蛇贴着皮肉从脚底一路爬了上来,滑腻的鳞片与皮肤接触,让人一阵抑制不住的恶心。
顾长歌狠狠掐了掐掌心,用力一咬舌尖,刺痛传入神经,她才终于忍住没有让情绪流露出来。
冷静。
她告诉自
己。
现在才刚刚开始。
她扯了扯嘴角,给裴义回了一个女帝招牌的皮笑肉不笑,对他缓缓举杯示意。
裴义愣了下。
顾长歌却已经收回了目光,将酒杯贴到了唇边。
……
这一杯,敬顾家逝去的几千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