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两人走过来,将城门口的木头路障搬开,挥挥手,示意马车过去,童夫子连忙弯腰致谢。
昌平县刚到任的新县令,姓高,叫高温。
他的经历也同名字一样,到哪任职,哪就有旱灾。最终被赋闲在家,郁郁不得志。
现在北方这么大的雪灾,高温顿时成了香饽饽。
他的儿子,高危,取居高思危之意,现十二岁,已经是童生了,入静思书院是没问题的,但若是做山长(就是院长)的关门弟子,就不敢保证了。
高温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静思书院的老山长,希望他能收高危为徒,那老山长却并不买账,将他带去的礼物全部退了回来。
没法子,他只好让守城的侍卫放机灵着点,那些一看就饱读诗书的学子,就使劲查严些,就算是同县的,也要路引!
像童夫子这种四五十年还考不上秀才,是县里有名的努力标兵,只努力,无结果,摆明了是去当“绿叶”的份,更别提他车里那几个吃奶娃娃了。
进了城,一车孩子都兴奋了起来。
“夫子,做山长的关门弟子,多久能回一次家呀?”万宝眉间挂着几分担忧,道,“我娘会想我的。”
一句话把乔阳整沉默了。
“呸,你娘巴不得你一年回去一次呢!”马全毫不留情地戳穿道,“我看是你想你娘了吧!”
钱多多揶揄道,“万宝,你都这么大了,出门还想娘啊?”
这下,就连乔小平也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惊讶地看了万宝一眼。
马全见对面的小丫头总算起了几分兴趣,立刻爆料道,“你们不知道,万宝刚来书塾的时候,夜里总抱着我喊娘。”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万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不客气地回敬道,“马全,你这个死家伙,一点也不顾兄弟情义,我要跟你恩断义绝!”
“错了错了,”马全立刻告饶,“乔阳,你快替我挠他痒痒,让他原谅我。”
小平又将脑袋埋进了书里。
钱多多伸手去拿她的书,“哎呀,小平,别看了,你都背的这么熟练了,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就是就是,最恨你这种偷偷努力的,”万宝义愤填膺道。
刚刚就属他背的最差,被夫子拿戒尺打了三下手心。
真搞不懂,夫子为什么会带着戒尺出门?
乔小平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一脸无辜地回道,“我没有偷偷努力呀,我这不是正大光明吗?”
众人:“。。。。。。”
“我听说,那山长的手里有今年科举的答案,要是做了他的关门弟子,岂不是能考个状元回来?”马全胡说八道道,“到时候我爹肯定高兴死了。”
“我听说状元还要游街呢!”钱多多嫌弃道,“不过那个大红花我可不带,跟成亲似的,丑死了。”
“我不会骑马,咋办?”小兰愁容满面地问夫子,“夫子,状元可以步行游街吗?”
童夫子:“。。。。。。”
微笑只是他的保护色,无语才是他的代名词。
“应该可以吧,你都是状元了,”乔阳也忍不住加入了这场盛大美丽的幻想,“我到时候要先去祖坟给我娘磕头,然后再去宗祠里拜祖宗。”
乔小平看他们眉眼间的意气风,仿佛这关门弟子。。。。。。啊不,是状元,仿佛这状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她实在没忍住,提醒了一句,“去参加比试的可不止咱们几个人。单说静思书院的那些学生们,比咱们早学了那么多年。。。。。。”
一大盆冷水迎头浇下去,马车里像按了静音键。
童夫子就是这么矛盾,孩子活泼时他嫌吵闹,孩子沮丧时他又要鼓励。
“不用在意念书的时间早晚,你们看夫子我,都五六十岁了,还没考上秀才呢!再看咱们沈县。。。。。。沈知州,年纪轻轻,两榜进士,平步青云。所谓,英雄出少年嘛!”童夫子捋着胡子自嘲道。
“对,夫子说的是。咱们得尽力一试,没准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马全踌躇满志道,“万一咱们就是那个天之骄子呢?”
说罢,他立刻拉住乔阳的手,乔阳也十分默契地和他脸对脸,四目相对,两人异口同声道,“苟富贵,勿相忘。”
乔小平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就算是做了山长的徒弟,山长也不会给科举答案呀!
她听爹爹说了,科举作弊可是要砍头的。
山长怎么会为了一个刚收的小徒弟犯杀头的大罪呢?
但是,山长没准会暗戳戳的提示。毕竟,暗示可不犯法。
想到这,乔小平也开始愁了,万一她听不懂山长的提示咋办?
嗐,她真是瞎操心,她连静思书院的门都没进过呢!山长的徒弟更是轮一百遍也轮不到她。
“万一呢?”
乔小平忍不住被马全的话勾了心神,也跟着热血沸腾了起来。
但尽人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