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攘外和安内都是统治者必须重视的大事。
得知中原几州因大旱而涌现出大量流民,北边的瓦剌部落也跟着蠢蠢欲动。
干热天气,对他们的草场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因为水草不足,牛羊数量大幅下降,这些部落的情况同样不乐观。
所以,瓦剌在今年秋季便动了对边境城池的攻掠,比往年足足提前了快两个月。
朝廷军队毫无防备,连连溃散,一下子丢了北方的两座大城。
加上之前的旱情,粮食歉收,百姓流离,局势可谓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姜芙不得不出声提醒:“郎大人,本宫忽然想到一事。”
她放慢语,露出斟酌的神色。
郎轶倒是很上道:“娘娘大可有话直说,小李子守在外面,绝不会让无关人等打扰到。”
连伺候姜芙的宫女都被打下去了。
姜芙点头,这才说道:“中原大旱,想必北边也好不到哪里去。游牧民族夏季都会迁移到水草丰美的地方,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你说,他们会做什么?”
这一次,郎轶是真的被惊到了。
道理很简单,但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干旱和流民给吸引住了,所以一时间竟没人考虑到瓦剌!
游牧民族也是人,是人就要吃喝。
一旦他们的牛羊吃不到草,他们一定会提前南下,抢夺粮食!
郎轶不禁冷汗涔涔。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了。
而且,如果把事情往严重了想,一旦那群暴民中有人居心叵测,和瓦剌那边里应外合……
到时候,京城岂不是被南北夹击,简直就是被两边的敌人给包饺子了!
眼看着郎轶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度变了,姜芙故作轻松地说道:“本宫不懂朝堂之事,刚才说的那些,也都是私下里胡思乱想的,还请郎大人不要笑话本宫是妇人之见。”
该提醒的,她提醒了。
该撇清的,她也得赶紧撇清。
郎轶没有和姜芙客气,他的双目炯炯有神,反而继续追问下去。
“娘娘,瓦剌兵强马壮,即便我们有所准备,能筹集到足够的粮食,可马匹不足的问题又该如何解决?”
姜芙无奈,你还挺会问的。
这么难的问题,历史上那么多明君、名臣都解决不了,你跑来问我?
她推脱:“郎大人难住本宫了。”
郎轶上前一步,眼神比刚才更为灼热。
“臣真诚待娘娘,娘娘何不真诚待臣?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娘娘但说无妨。”
这个样子的郎轶,看上去倒真的有几分关心社稷,挂怀天下的架势。
姜芙似乎被他感染到,索性也豁了出去。
“第一,民间养马势必会剥削底层人民,特别是在中央执行力不足的情况下。第二,无利不起早适用于天下人,如果害得老百姓卖儿卖女才能给朝廷养得起马,不出十年,大家宁可饿死。”
她飞快地指出最严重的两个问题。
郎轶闻琴弦而知雅意,或者说,他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不止一两次。
所以,他飞快地接口道:“假如有一位行事强硬,手腕凌厉的帝王,再辅以大量的银钱作为后盾,激励百姓,承诺一定的利益,不出三年,至少会有百万马匹!”
他说的是“假如”,而非肯定当今陛下。
这种话,已经算得上大逆不道了。
姜芙暗暗心惊。
希望郎轶说到做到,这些话出得他口,入得她耳,千万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才好。
不然,他俩都会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