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崇禧门外的叛军都被拿下了,”晋王上前来,向皇帝拱手。
“好啊,父皇没看错你,”皇帝一手牵着十三皇子,另一手拍了拍晋王的肩,文嫔,也即晋王的生母,一向在后妃中极不显眼的人,今儿出了回风头,因着晋王救驾有功,众朝臣和妃嫔都齐刷刷望向她,她自个儿倒有些腼腆地低下了头。
接着,翊王也上前禀报“父皇,殿里的人都被俘虏了。”
皇帝颔,一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什么也就没说,只深深望着他。
“皇上,夜里风凉,臣妾扶您回宫吧,”贤妃因着自己儿子恭王什么也没做,很是难堪,只得自己“关怀”皇帝。
皇帝却抬手示意她退下,随即上前一步,冷眼盯着被绑住手脚,跪在地上的祁王。
祁王也抬眼望着皇帝,目光由方才的不可一世,变为此刻的惶恐不安。
“父……父皇,求您饶儿臣一命,您把儿臣软禁,流放,一辈子关在刑部大牢,都成,求您饶儿臣一命,儿臣是被谗言所蒙蔽,儿臣是一时鬼迷心窍啊父皇!”他一面说着,一面挣扎着往皇帝身边去,手被绑着,便用脸贴着龙袍,眼泪簌簌地落,也不知是真悔恨,还是害怕得掉眼泪。
若祁王还有点儿男人的样子,求死,皇帝还高看他一眼,见他如此懦弱,只知推卸责任,皇帝心中对他只有无尽的鄙视,他似乎这时才清醒过来,自己当初怎会着力培养一个这样的儿子,其余几个王爷随意拉出来,绝不比他差啊!
“杀!”皇帝吐出一个字,旋即后退一步,那明黄绣团龙的衣摆便离开了他的脸。
接着,两个羽林卫上前,将祁王押走,一直走出去老远,手切刀落……
啊——
人群中,祁王妃尖叫一声后,昏了过去。
皇帝眼中含泪,轻抚了抚十三皇子的脑袋。
群臣齐齐朝皇帝跪下,高呼“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周邈不由冷笑一声,旋即调转视线,望向延福宫方向,忧心着江卿月的安慰,只可惜四处守卫森严,他不能进去。
不多时,皇帝便派晋王前去内宫肃敌,晋王领命而去……
今夜的夜空是一片漆黑的幕布,江卿月抬眼,只望见茫茫的黑,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她不知外头怎么样了,不知那几个追杀她的人可解决了没有,是否会追来,而她胸口剧痛,想来方才那簪子扎着了她,虽不深,可血流不止也不是个办法。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梆子声。
一旁的梁公公惊喜万分,道“江大小姐,不必躲藏了,现在便可出去。”
江卿月不知道打梆子是什么规矩,她想着,梁公公是宫里伺候的,懂得多,听他的准没错,于是这便迈出殿门,往外走。
走了几步,她觉梁公公没跟上来,回头望了眼,只见他立在门口,面色无波,并没有随她一起出去的意思。
“怎么,公公不同我一起走么?”江卿月捂着胸口。
“不了,奴才若同您一起出去,会惹人怀疑,您一人先走,不必怕,往右直走一百多步,右拐,直走,便能遇见宫女,您让她领个路便是了。”
江卿月朝梁公公一福,“今日多谢您了,”说罢,便按他指的路走去。
不多时,她果然在一破旧的宫殿前遇见两个叽叽咕咕说着什么的宫女,于是上前,请她带路。
大约才历过一回宫乱,这条道上还横着几具尸体,这些平日眼睛翘得老高的宫女,居然看见江卿月这个活人,也觉亲切,于是,一个打着灯笼给她领路,另一个便去帮着喊太医。
江卿月捂着胸口,每行一步,胸口的便更疼一分,鲜血也涌出来些,将那白狐浸红了一大片。
领路的宫女不住同江卿月说着方才的可怕情形,江卿月初时还听着,渐渐眼神迷离,甚至有些走不动道了,她想着,自己该不会要死了吧,若是死在今日,可真不值啊,到时父母亲和弟弟怎么办,周邈会替她照顾他们么?
正迷迷糊糊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卿月!”
她回头一望,是乘着步辇而来的晋王妃。
晋王妃见她,立即让停下来,而后她下了步辇,上前来,领路的奴婢向她行礼,晋王妃从头上拔下一支金丝累凤簪丢给她,道了句“赏你的。”那宫女高兴极了。
“卿月,你脸色怎的白?”晋王妃上前扶住江卿月。
江卿月便拉开外头那件周邈的玄狐披风,露出被鲜血染红一片的白狐披风,晋王妃吓得张大了口,立即命人“快,把江大小姐扶上步辇!”
立即有几个嬷嬷上前,把江卿月扶了过去,而后晋王妃也坐上去,同江卿月一起,贴心地掏出自己的帕子为她捂着伤口,还命抬步辇的宫人,“稳当些。”
江卿月额上已沁出一层汗珠子,她不住睁大自己的眼,强迫自己不要睡过去。
晋王妃也不住在旁同她说话,她道“你挺住,出了崇安门便离太医院更近了。”
江卿月颔,嘴角扯出个笑“我才没那么容易死。”
晋王妃也跟着笑了,“对,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也怪我,听你夫君说你被敏贵妃的宫女传召去了,便直奔贵妃宫里,一路上没瞧见你的身影,竟也没起疑,若我多留个心眼,便能寻到你,你便也不会受这个伤了。”
江卿月微愕,心道那宫女不是敏贵妃宫里的么?那为何走过一道道宫门,那宫女用的都是贵妃宫里的腰牌,且还有公公向她打招呼,还说贵妃怎样怎样,难道这些人都是串通好的,就为了骗她?
“我觉着奇怪,宫里为何有人要杀你,”晋王妃忽然道。
其实江卿月也奇怪,她在这些妃嫔眼里不就是只蚂蚁一般的人物么?与她们也并无交集,更别提利益纠缠,和仇恨了,怎么宫里会有人大费周章地要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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