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外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一个公公手忙脚乱地冲进来,几乎是扑到是敏贵妃跟前,颤抖着声儿禀报“娘……娘娘,有人闯宫!”
殿内之人,无不大惊失色,其实敏贵妃和晋王妃都心知肚明今儿晚上不会太平,也都料到有此一事,此刻都不过在装震惊罢了。
“闯宫?谁闯宫,有多少人?”晋王妃急声问。
“奴才也不知道,只听说是一队御林军闯入了隆安门,往延福宫这儿过来了!”
晋王妃和敏贵妃对望一眼,都若有所思地别过头,殿内的宫婢开始交头接耳,有些乱起来了。
敏贵妃便喝道“慌什么?每一道门都有守卫,他们要过来这儿,且不能呢,便是来了,前头也还有人挡着,会要了你们的命么?”说罢又不紧不慢地对晋王妃道“环儿你怕么?”
晋王妃自然道不怕,“谁有这个本事闯进母妃宫里来,还不是小打小闹,回头父皇定砍了他们的头!”
敏贵妃颔,道“说得正是,”接着便拉了晋王妃的手去贵妃榻上坐,两人不慌不忙地喝茶谈起闲天来。
二人看对方的镇定样儿,都隐约猜到对方已经知道今夜会生宫变了,现下便等着祁王、晋王和翊王,谁会赢了。
那边厢,自江卿月走后,紫宸殿中的周邈便一直心头急跳,喝酒也没了滋味儿,生怕会出什么事儿。
殿中在坐之人,也没有几个真心欣赏歌舞的,各个都忙着攀关系拍马屁,而几位王爷,更是各有各的心思。
一向活跃的祁王,今儿坐在位子上一言不,静静喝酒,就连祁王妃也是如此,直到一个内侍上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他这才像活了过来,附耳对祁王妃交代了几句,而后便起身随那内侍往后门处去了。
紧接着,晋王和翊王也离了席。
周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嘴角微勾,旋即看向金龙大案桌后的皇帝,那人较十几年前当太子时老了不少,才四十来岁胡须都微微花白了,大约当上皇帝后操劳了许多吧,不过他的操劳才刚刚开始,从今日起,他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兄弟反目,手足相残,最后,连江山也被旁人窃取,只有如此,才能偿还他用周家定罪,将周家满门抄斩的罪过。
果然,祁王出殿后大约两刻钟,外头便响起一声“来人,救驾!救驾!”
殿中歌舞声毕,舞姬们吓得惊叫躲藏,朝臣及女眷们倒镇定些,然而也目露惊恐,齐齐望向皇帝。
皇帝大喝一声“乱什么?”
话音未落,殿中所有的羽林卫都上前一步,用剑指着面前官员的脖子,而殿外,传来兵器相接的叮当声,还有怒吼声,连鲜血迸溅的声音也能听出来,一时间,大殿中胆小的官员和女眷齐齐惊呼。
皇帝眸光一沉,先扫向两排的座位,祁王、晋王和翊王都不在了,所以是哪一个皇子要逼宫?
这时,殿门被推开,祁王由一队御林军簇拥着,大步走进门,所有人都震惊了,尤其是皇帝,他望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这个做了多少错事,朝臣一本本折子递上来参谋反,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舍得杀,只禁足的儿子,居然真要谋反了?
“你……你……”皇帝指着他,一口腥甜涌上来,又被他生生逼了回去,他身旁的内侍忙上前,拍着他的背,劝道“皇上保重龙体啊!”
“父皇身子已经不康健了,不如索性将皇位让给儿子来坐,免得你日日忧心操劳,”祁王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一步步缓缓朝皇帝走近。
众女眷则齐刷刷望着祁王妃,祁王妃也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望着祁王,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可祁王怕事败,便命她假装不知,如此,至少给了她一条退路。
“你这逆子!”皇帝终于吼了出来。
祁王不怒反笑,他其实恨透了这个父亲,恨他口口声声看重他,其实又安排恭王晋王还有翊王来分他的权,太子之位就像抛下的鱼饵,引诱他们几个争相抢夺,所以他哪里配做父亲,不过是个钓鱼郎罢了,而他就是他蓄羊的一条鱼,由他逗着玩儿。
“父皇,写诏书吧,这儿已教我围住了,谁也出不去!”祁王走到金龙大案桌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父亲。
“祁王,你这为子不孝,为臣不忠的乱臣贼子!”这时,大理寺寺正王忠站出来,指着他激动地斥道。
祁王只回头瞥了眼,知道这是恭王那一派的,丝毫不犹豫地命令道“拖出去杀了!”
“你怎敢!”圣上大骂,其余人更是目瞪口呆。
立即,两个羽林卫强拖着王忠下去了,一路上他都在叫骂他“乱臣贼子”,不多时,便没声儿了,他在殿门前被斩杀,鲜血染红了紫宸殿前的石阶。
皇帝闭上眼,身子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了,群臣大多被震吓,都低着头一声不吭,妇人们更是身子抖如筛糠,紧紧贴着自家老爷,周邈却气定神闲看着这一幕,他在欣赏老皇帝的愤怒却无奈的神态,真是畅快!
接着,又有两个将军站出来,指着祁王大骂,“你能杀一人,还能杀了我们这百十来人不成,日后史书上该如何记你,王爷不三思么?”
祁王冷下,高声命道“拖下去,杀!”
皇帝霍地站起,拍着自己的胸膛道“你杀他们做什么?要杀便来杀朕,来杀朕!”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旁侧的内侍吓得跪了下来,朝臣们也都朝皇帝跪下,求皇帝息怒。
皇帝反而手一挥,将案上的点心酒水齐齐扫了下去,“这些年朕对你的看重和栽培,都白费了,这一切都是朕的错,朕不该把心血用在你这个逆子身上,来吧,杀了朕,杀了朕你再坐上朕的位子,朕在天上也要看看,这弑父杀君夺来的位子你能不能坐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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