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梁院判和余非的师父常玄参入宫上值,见此情形,两人相视一眼,谁都没有上前。
“余非,上值时辰快到了,赶紧随我进宫去。”
常玄参叫了徒弟一声,并向跪在地上的邢院使拱手行了个礼。
邢院使点头回礼,没有作声。
饱经风霜的脸上,看起来异常平静。
“院使大人放心,您不管犯了什么错,都是无心之过,皇上对您一向信任有加,不会真罚你什么的。”余非依然不情愿离去。
“哎,老夫的罪过,罄竹难书。虽是无心之过……”邢院使两眼放空望天,很是凄凉无奈,“罢了,你们都忙去吧,不用替老夫求情,老夫便是死,也是死得其所,不冤。”
“不——”余非急了,“院使大人对我们晚辈悉心栽培,无私提拔,我们都铭记在心,您放心,太医院不会置您于不顾的。”
余非说着,就朝师父那边走去。
“师父,院判大人,咱们进去吧。”
等会儿进了太医院,他一定要联合所有人为邢院使求情。
“余非——”常玄参叫住徒弟,想说什么,却被梁院判悄悄拉住,他便摇了摇头。
几人随后一起进宫。
事情便是这么戏剧性,顾尚书的折子还没到皇帝面前,邢院使的自便传遍了京城。
传到苏玉婉耳中时,消息是这样的
邢院使的大儿子做药材生意,在收购药材之地现了一种当地人种植的药材,因其出色的健脾开胃清热利水之功效,所以花了大价钱运送到大通来。
只是大通之前从未有过此种药材,邢院使便谨慎使用,也没让此药材大肆流通。
直到大儿子去世后,心痛难当的邢院使心灰意冷,甚至几度欲放弃性命随之而去。
茶饭不思的他,被徒弟想着法子开了些健脾开胃的药方,阴差阳错地就把那味药加了进去。
不知为何,他能吃下饭了,绝望厌世的心情也随之好转。
他认定了是那味奇药的关系,所以自那之后,就把那味药当做珍贵的药材使用了。
据邢院使自所说,他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常吃这药对人有害,如今察觉到不对劲时,却已经造成数名百姓为此所困。
这件事,京城百姓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一味新药,还是邢院使亲自吃过的,若真是有害,那也是无心之过。
大家甚至觉得邢院使实在不必如此自辱请罪,而且对他的为人,更加看好了。
京城百姓甚至写了万民请愿书,余非也在中间为其努力奔波。
最终的结果,也众望所归,皇帝以他无心之过为由,从轻落,只令其上交药材库里的所有罂粟极其罂粟制品,当众销毁,陈诉利害,以警示人。
而邢院使百般请罪都被众人原谅之后,又无奈以请辞院使一职自我惩罚。
皇帝见他自责不已,多番考虑后,终于允了他的请辞要求,只是也了话,要等这批医考生考核结果出来,太医院确定了最终入选的新人之后,再准他告老还乡。
最多,也就半年时间了。
事情便是如此奇幻。
雷声大,雨点小。
犯了罪的邢院使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只是上交了库存的罂粟且保证以后再不进货就结束了。
他的名声非但没变差,反倒更因为其“严以利己”之故,一时成为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