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点儿实在是吓着了,经朕一吼,虽不敢再出声,可眼底却泛了红,油伞也早已泡在了雨水中。
朕缓缓起了身后,强行压下了肺腑里那一腔痛楚,只是低着头喘气。
“玉点儿,你莫慌张,朕没有大碍,天亮以后,你将长林叫到养心殿来,朕有话要交代他”
玉点儿即便是压着嗓子,可喉咙里的呜咽还是传了出来。
“陛下。。。。。。陛下就保养些吧。。。。。。老奴看着实在是。。。。。。实在是难受啊。。。。。。”
朕摆了摆手,抬脚便往养心殿去。
御花园中的鲜花嫩朵,得了这一夜雨露滋润,都悄悄起了新芽。
只可惜,这些个细枝末节的欣荣景象,朕并没有察觉。
朕的时日不多了。
还有许多大事没有谋定。
拖不得了。
。。。。。。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叶党尽了气数,朕心头那一块大石,便也跟着四平八稳落了地。
人就是如此,日夜悬心的事有了交代,乍然一松懈,身子便也会跟着松乏。
身子一松乏,精神便要疲软。
精神一疲软,肚里那点儿朱砂,就再也弹压不住了。
楚长林进养心殿时,朕正将肚里火灼般的痛楚压下去。
可他这人细致,一看朕的面色便知不对。
“陛下,您。。。。。。”
朕摇了摇头,抬手让他不必多言。
“木天成来了信儿,说璞王走水路回京,你这几日闲了便到他跟前晃荡着,且看他身上伤了没有,若伤了,就让玉点儿。。。。。。”
说到此处,朕喉间一涩,刚刚压下去的痛意,竟又缠绵起来。
楚长林乱了规矩,两步上前跪倒在朕身边。
“陛下可是腹痛难忍?长林内功尚可,或能替陛下打通几处穴道,止住疼痛”
朕咬了牙,背上出了一层细汗。
“也好,只是不要叫你干爹知道,他年纪大了,知道了也是白操心”
楚长林站在朕身后,一边伸手顶住穴位,一边叹息道。
“长林明白,前几日,东海的探子来报,说从叶宝泰的府邸中,搜出了传国玉玺”
朕忍着痛笑了几声。
“兔崽子长本事了,也学会栽赃陷害了”
楚长林亦是笑:“陛下如何知晓,这假玉玺是王爷所投?”
“当初先皇靠着叶家才能登位,论理,叶宝泰也算朕的舅舅,他是怕朕杀伐太重,会被世人妄议,说朕滥杀肱股,屠戮母家,是以才想了这个法子,好师出有名除去叶宝泰”
说罢,朕叹了口气。
“他打离宫,就不管不顾的作践自己名声,可一旦涉及到朕,他便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步步三思,万般周全”
说话间,楚长林狠狠在朕腰背上捣了一下,这一下过后,肚肠竟渐渐麻痹下来,不再有疼。
“王爷到底是忠心的”
朕扶着桌案站了起来,深喘了几口气。
“他忠心不假,可世上不能再有璞王也是真,你告诉颜问慈,叫他预备着,最迟到中秋,他便要上殿做一回人证了,再有大理寺那个唐双,他也算是长了脑子的,你将子戎的旧账放出去些,引他查出那么一两件,也就够了”
楚长林垂眸,退回堂下,跪拜行礼。
“奴才遵旨”
朕颔:“叫你干爹进来,趁着朕如今还能走动,等再过几日,朕要带着恬儿走一趟璞王府”
楚长林起身拱手,只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