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说完,彩云却还是不信。
我仍是笑,又接着道。
“戏园子里的织女牛郎,白蛇小传,唱的皆是男子无官无财亦无名,肉身凡胎,本领不济,自己本身不是个玩意儿,却总有仙子美妖对他们情根深种,爱恋不已,非要替他们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却不知仙子自有神君来配,美妖自有山鬼相陪,怎么也轮不到这帮庸碌无能的凡夫俗子来玷污她们”
“一帮酸秀才写的戏文,穷出来的痴心妄想,真是听一耳朵都嫌脏的东西”
“你日后别去听了,闲了跟着梁管家认认字,再到本王书房里找两本正经书看,比听这起子烂戏强百倍”
彩云问了个星子,就引出来我这一大篇话。
四下皆静,半晌,华馨才喃喃道。
“原来。。。。。。是这个道理。。。。。。”
华馨这厢才说完,彩玉也兀自点了点头。
“往日听了这些小戏。。。。。。竟从未想到这里。。。。。。如此想来,果然是那些男子臆想出来的腌臜,背地里的心思。。。。。。无非是要把天上仙子拖进凡尘,一生侍奉他们的私欲,还写成小戏教化世间女子,不管你是天仙下凡还是高门贵女,他们这些没本事的凡俗男子,都是能配得上你的”
我伸手在彩玉髻上拍了拍。
“灵光的很”
这一晚的乘凉闲话就断在这里,天上星星亮的乱七八糟。
彩云只是若有所思的想着这些话,再不问那牛郎星方位几何。
。。。。。。
一进西厢我就解了外衫上了榻,又将腰间的小葫芦捏进手里,预备踏踏实实睡上一宿。
如今伤势缓了个七七八八,明儿也该去看看他了,得带些夏季的清凉吃食。
他整日在前头上晒着,肯定热的很。。。。。。
彩玉进来将一室烛火都熄灭,只在竹帘外留了一盏小灯。
防着我夜里起身看不清路,而后便合上门,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我摩挲着小葫芦,嘴里默默诵着心经。
然而这心经没诵完,我便已进了梦乡。
菩萨她老人家坐在一处密不透风的竹林之中,正睁着眼看向我。
我则拨开眼前翠绿的竹子林,举步维艰的向着菩萨走去。
及至菩萨坐着我站着,两厢对目的时候,我才深深叹了口气。
“也真是邪了,您老人家都魂归离恨天了,为何还出现在本王梦中?”
菩萨只是笑,宝相丝毫不动。
“本座是生是灭,从来都在你一念之间,尔等妄念不绝,本座自然法相不灭”
我捡了一片腚大的洁净地儿,踏踏实实坐了下去。
“您这就是抬杠的话,叶宝元死的不能再死了,本王还什么妄念未绝?”
话至此处,我顿了顿。
“本王唯一妄念,便是那走早了的心上人,若不是菩萨占了这方梦境,只怕本王夜夜都能同他梦中相见。。。。。。”
菩萨闻言冷笑一声。
“我的儿,你就快见着他了。。。。。。你的报应,还没完呢”
这梦的好没意思,又受了番没来由的诅咒。
再睁眼时,还没瞧见天色如何,便先听了满耳雨声。
五月间。
正是梅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