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里,有我幼年的苦楚,有我半生的风霜,还有他曾给过我的恩典与甜。
没有一字不真,没有一字有假。
唯一美中不足,是这番话即便说透说白,他也只敢信一半。
我看的出他的犹疑防备,知他不敢将真心轻易托出。
无妨,无妨。
莲叶还有一夏才败,鱼儿尚能池中相戏。
。。。。。。
日子不紧不慢。
他不在京中时,我心里总有一份念想。
他在京中时,我便又多了些心事。
这一日下朝,我寻了个还算体面的借口进了王府叨扰。
他正坐在府中的小厅里品茶,御林军的常统领也在其中,我意兴阑珊当了一阵陪客。
及至厅中人都散了时,他才得空问我。
“表兄此番来找子戎,是为何事?”
我看了他半晌,忽然有些想笑。
我找你能有什么事?
你一没兵,二没权,手里有些银子不假,可又长了颗忠君爱国的心,不愿去做那些招兵买马的勾当。
难不成我还真的来找你造反?
“王爷还是莫要叫的这样亲近,下官会生出些不必要的绮思,想来这绮思也不是王爷乐见的”
“你这人真是。。。。。。”
“下官如何?”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些抬杠的话来,不过在他面前时,我大都不像往日的自己。
“叶崇然,你也是个古怪脾气,昨日说了那一车话,是为叫我不要疑你,如今我同你亲近两句,你又这样夹枪带棒的推搡我,你怎么跟个女人似得难哄?”
我愣了愣,生平头一回被人说像个女人,正不知该如何回话的空档里。
他那个美艳的小侍婢又走了进来,只说她姊姊病了。
他皱了眉头,叫那小侍婢将药方拿来他过目,看罢再去抓药。
“王爷素日就是这样哄女人的?”我问。
“相爷醋了?”
这话极轻佻,他笑弯了眼睛,很有浪荡子的模样。
“王爷今日怎么。。。。。。”
他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只说:“本王只是想明白了,与其被相爷几句话调理的茶饭不思,寐梦不安,不若就坦荡些”
“如何坦荡?”
这次是他主动吻上了我。
唯有上天知道,我当时忍的多么辛苦。
这个吻来的突兀,走的也轻巧。
他垂着眸子说道:“坦荡就是,相爷喜欢本王,本王也喜欢相爷”
我仍是不敢信:“此话。。。。。。当真?”
“这有什么好说假的?”
他低下头避开了我的目光,手却定定握住了我的手。
“崇然,咱们两个的活法不大一样,你幼时过的艰难,遇事则忍成了习惯,可我不一样,母妃还在的时候,我没吃过什么苦,是以在我这里,喜欢与不喜欢,其实不是那么艰难的事,无非就是一句话罢了”
“你说自己不配,其实绝非如此,我在边关结结实实伤了一场心,我本来想着,我这颗心不能再轻易许人了,可那日你来了王府,就坐在花园亭子里,身上是一件绯红的官袍”
“那时我就想,要是这个人是我的,该有多好,你说我是你少年时种下的初心,我今日也有一句话要跟你说”
“崇然,你是我灰心时的一见倾心”
他说这话时,是有些害臊的,可即便害臊,却还是一字一句,平平静静将这些话说了个明白利落。
我忘了彼时我听这些话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只记得。。。。。。
那日天气很好,是我入京以来,最亮堂的一个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