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觉睡的绵长,再睁眼时,居然已经过了年节。
草庐之外快雪时晴,一派雪光艳艳。
老翰林坐一顶素布小轿行至草庐之外,见我能起身了,眼角眉梢俱是喜色。
“好呀,崇言,你这一遭病,算是熬过了!”
我拱手躬腰:“先生怎么来了?”
老翰林一笑,将我扶进草庐。
而后,便是整整一日长谈。
。。。。。。
再过一旬,我的病竟全好了。
待我走出草庐时,荒野四际积攒下的冬雪竟全然消散,只余一片渐渐出希望来的春草嫩芽。
一场春雨于旷野处落下,堂前燕子长空高飞,一切的一切,都带着初春时节的甘美清香。
唯独我身上,是一缕难以掩盖的奇异香气。
我今日是要到学中去的,去学中的路上要经过一回葫芦寺。
晨起刚刚下过雨,泥土清香和寺中香火,混成一抹难言的气息。
一位小僧正站在长阶之下,聆听老方丈的教诲。
我经过时,老方丈却抬手叫住了我,他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僧,鹅黄的僧衣上,好似也带着慈悲的禅意。
“小施主”
我双手合十,依依还礼。
“方丈”
老方丈微微一笑:“从前小施主来寺前卖字,眉宇间总是意气风之态,为何如今。。。。。。却隐有失意之相?”
我笑,垂眸低声道:“方丈慧眼,人在知晓自己不日将亡时,自然难得展颜”
方丈仍是笑:“小施主可知夏蝉?”
我愣了愣,顿觉受教。
“多谢方丈提点”
老方丈摇了摇头,只对我摆手。
“小施主是红尘贵客,自有遇风化龙之时,凡人一生,方死方生,方生方死,须臾而已”
我对着老方丈再拜,面上虽无声色,心里却已是滔天巨浪。
夏蝉只活一季,也要声嘶而鸣。
我下了苦功念书,如何能郁郁不前?
。。。。。。
我重返学中第六日,便有一位女官立在学堂之外,不时向学堂中打量一眼。
那女官衣饰华贵,上挑的凤眼里带着精光束束。
我捏紧了手里的一只石镇纸,深知她定是来找我的。
果不其然,下学之时,女官便将我拦下。
“阁下可是孟公子?”
我拱手:“见过女官,在下正是孟氏崇言”
女官颔,微微一笑。
“倒很知礼。。。。。。孟公子,你的福气来了,且跟本官走吧”
我跟在女官身后,跨出太学门槛时,不住回望了一眼。
宗学,太学,这两步我已然跨过。
再进一步,便是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