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是。。。。。。风中柳,这个单于。。。。。。却像雪中刀”
我着实被华馨这精辟的比喻吓着了。
“你可是背着我偷偷念了些书?”
华馨小鸡啄米似得点点头。
“是呀是呀,戎哥哥你怎么知道?你受伤那些日子都没有进书房,我就一直在你书房里看闲书来着!”
我摸了摸华馨的头,忽然觉得十分感动。
这成日只晓得逛大街买衣裳的小丫头,终于晓得要读书上进了。
“甚好,甚好,多念书,有出息”
华馨一笑,来不及再同我卖弄两句。
陛下那厢便又开了口:“单于此心亦是朕心,只是朕膝下尚无嫡亲公主,恐要负了单于这番美意”
阿尔野闻言并不起身,仍是单膝跪着。
“陛下无嫡亲公主,却有嫡亲胞弟,听闻陛下的胞弟自幼断袖,阿尔野自问能够迁就这一点癖好,还请陛下将皇弟赐予阿尔野为妻,如此,便算两国结成了这番秦晋之好”
“番邦小儿!你大放什么厥词!”
这话其实是我该拍着桌子喊出来的话。
也该是陛下该摔杯一怒喊出来的话。
可这句话,偏偏就不是我和哥哥喊出来的。
殿中静极,只有拍案而起的颜荀独自站着。
案前四散的,是他老人家刚刚摔下去的一盘葡萄。
葡萄东滚一颗,西滚一颗,还有一颗滚到了阿尔野膝下。
可阿尔野连看都不看,只同陛下对视。
华馨被颜荀这一声吼,骇的脖子一缩,胆战心惊的说了一句。
“戎哥哥。。。。。。这个单于说的断袖王爷。。。。。。不会是你吧?”
当眼前之事荒唐到极点的时候,人便会不由自主的笑起来,于是我苦笑了一声。
轻声同华馨说道:“大概。。。。。。是吧。。。。。。”
叶崇然对着我坐的方向淡淡扫过一眼,唇边仍是浅浅笑意。
自他看过这一眼后,满殿朝臣便都有意无意的往我这儿瞄一眼。
我叹了口气,知道今日不丢些脸面,这个事是过不去的。
于是缓缓站起了身,先对着上座的陛下一作揖,又对着颜荀一拱手。
“太傅莫要动气,单于生在关外,又是年少继位,言语间难免失了礼数”
颜荀听了我给的台阶,依然是不忿,甚至还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我。
那神情简直是在说:他大放厥词不假,你个断了袖的嫡亲胞弟也不是什么好饼!
陛下面上波澜已静,见我弹压不住颜荀,便对着颜荀抬了抬手,又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风。
颜荀这才收了烈性,对着陛下一拱手,梗着脖子,铁骨铮铮的坐下了。
他是天底下最重礼教的老太傅,方才阿尔野这番话出来,他最有资格当殿怒骂。
也只有他能在御前这样咆哮,毕竟他老人家到底是经了三朝的老太傅。
上谏天子,下鞭群臣。
谁敢不给他一点脸面呢?
侍奉膳食的小宫娥见陛下抬了手,便极有眼色的上前,将堂下那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葡萄给收拾干净了。
殿中再无人声,颜荀落了座,阿尔野半跪不起,叶崇然捻着一杯清茶,悠悠自饮。
我则站在食案之后,暗自磨了磨后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