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辞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噩梦。
只要梦醒,往事可追,他爱的人又会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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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辞问拂华,有没有机会,像当年那样重聚祈绥的神魂,让他再有复生的机会。
拂华说,没有,做梦。
祈绥献祭了自己身体的全部,包括当年精血锻造的轻昀剑,世间再没有他的一切。
更何况是三魂七魄。
褚辞又问,那能不能像当年一样,以他为引,让祈绥再一次降生雪山。
拂华说,不行,白日做梦。
当年祈绥降生雪山完全是机遇,如今生了这么多变故,别说再降生一个人,连根草都生不出来。
褚辞还问,雪山能不能把绥绥还给他,无论代价多大,一命换一命也行。
拂华说,你可以问问它。
褚辞不说话了。
拂华以为他失去祈绥脑子也跟着出了问题,兴许后面缓过来,他会稍微正常点。
结果一转眼,褚辞在雪山山巅建了一所小木屋,里头陈设跟当年的长栖殿长得一模一样。
拂华极度怀疑,褚辞是回了趟长栖殿搬空了那里所有的东西。
他不止一次觉得褚辞脑子瓦特了,但细细看他又没先前那副寻死觅活的样了,便说不上句安慰的话。
人是需要精神支柱才能活下去的。
精神支柱都没有,便没有生的欲望了。
只能看着褚辞每日像个木头人一样,一会儿在这儿浇浇花,一会儿在那儿踩踩土,或者顺着雪山山脉往下走。
三点,不,两点一线。
拂华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做什么,只默默每次来雪山时,带一两壶美酒,拉着他从天黑喝到天亮。
褚辞酒量着实不好,拂华走时他不过喝了半壶便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连眼前东西都看不清楚。
腕骨上缠绕着当时祈绥留下的红绳。
他揣手进怀里,将那只手藏着,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某个名字。
不是说三生树系定有缘人,他们此生此世都不会分离吗,但为什么他们分离了一次又一次。
三生树骗人。
哦对,还有绥绥。
他也骗人。
小骗子。
明明说好他们会永远在一起,明明说好再也不分开,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结果呢?
褚辞喝醉了。
他想,自己绝对不能再信小骗子的话。
以后,以后,不能再信。
褚辞盯着面前的酒壶,眨眨眼,一壶酒立刻变成了两壶。
他呵了声,哀声怨哉地回了头,“又出现幻觉了……”
褚辞望向窗外绵绵的风雪,刮过窗棂留下片片的水渍,吹进的凉意灌进衣领。
他将怀中的红绳护得更紧。
他觉得难受,眼泪无声浸湿了桌面。
他不懂。
为什么能想到的办法他都想了,该做的都做了,但是无论他做了什么,一切都是风平浪静,无事生。
褚辞执拗地想,不对,不该这样。
——绥绥肯定会回来。
于是他等了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
褚辞看清了每一片雪花的模样,却找不到山脉破开的一条裂缝,也寻不到熟悉的一缕气息。
有时候他迷茫地想,这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