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将军?”叶扶波微微一哂,“于公子好像对镇海卫很熟悉?”
军中之事除了当地百姓,别处大多不知,凤天磊来自遥远的京城,却张口就能说出镇海卫的统帅是谁,哪怕他见多识广,也未免太细致了些。
“我还知道吴将军是彭州人。”凤天磊指指她手里的卷饼,“这家摊主说,吴将军最爱吃她家的饼。”
叶扶波没吃完的饼已经凉了,她把它放在烤架上,借着炭火煨热。
“虾烤过了。”她朝旁看了眼。
凤天磊赶紧将那串大虾取下。
一只竹签上串着两只虾,它们瞪着黑圆珠子,死不瞑目。
凤天磊遗憾地拨下一只,拎着虾尾递给叶扶波,“将就吃吃。”
叶扶波低笑一声,动手翻动火上的大黄花鱼,“这个刚好。”
海鱼肉质肥嫩,撒了调料以后又香又鲜。
“果然与河鱼不同,”凤天磊吃完大虾接着吃鱼,“没有土腥味,刺也很少,难怪要卖五两银子。”
“五两?”叶扶波抬眼,仿佛看到一个冤大头,“过去只要五钱。”
就算如今海货奇缺,酒楼里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海鱼,也只卖上五两银子。
凤天磊被她盯着打量,果断甩锅,“十七买的。”
叶扶波摇头,“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凤天磊“哪句?”
“你看着不像富家公子,实际还是脱不了富家作派。”
十七是凤天磊的随从,没有主家肯,他怎敢乱撒银钱。
叶扶波吃完鱼肉,抽出一条完整的鱼骨。
凤天磊看着那根鱼骨,啧啧有声,“你怎么吃的?这么厉害?”
“住在海边的人,吃鱼都这么厉害。”叶扶波说着,眸色微微一黯。
凤天磊见状,望向黑漆漆的海面,“我若是你们,守着大海却吃不起鱼,心里一定不痛快。”
“当年海禁是不得已而为之,”叶扶波将鱼骨丢入火中,“离王残部逃走之前,烧了悬州近百条海船,镇海卫损失惨重。”
“这些年呢?”凤天磊问,“我听闻朝廷对镇海卫多有赏赐。”
叶扶波侧过脸来,她的面孔一半置于阴影之中,目光如月下深海,静默无波。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疑问从见到凤天磊的第一天起,就在她心中盘桓。
他言语之间处处透着对朝廷与军务的熟悉,若他身无背景,从何得知这么多消息?
叶扶波思及午间文训的态度,眼中怀疑之色更浓。
凤天磊在她的注视下啃完最后几口鱼,拿起帕子擦净手上的油渍,“我若说实话,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叶扶波抬眉,“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实话?”
此人连路引都查不出作伪,若他真有别的身份,她不可能仅凭对方两三句话就贸然采信。
“我就知道。”凤天磊叹口气,自言自语说了句,从怀中摸出一封文书。
他递给叶扶波,“看完再说。”
叶扶波半信半疑看他一眼,接过文书。
她的脸色很快变了变。
这不是一封普通文书,这是一封密旨。
密旨上仅得寥寥数语,所写字迹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