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花园里,洁白的花朵纷纷洒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条巨大的狮犬眯着眼睛,金黄的皮毛沐浴在暖阳中,前爪交叉趴在台阶上,头温顺地枕在上面。
台阶上坐着的妖在给他梳理皮毛,精巧柔软的刷子顺着同一个方向一遍遍刷过,好像风吹过麦田,激起层层麦浪。
狮犬舒服地出呼噜声,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他的皮毛,将它理顺,侍弄得油光水滑。
身边的妖站了起来,衣摆和石阶出柔和的摩擦声,可见其动作得小心翼翼。
只是随着他的起身而动了一下的耳朵,以及缓缓睁开的眼睛,都证明狮犬并没有睡着。
侍奉狮犬的妖侍早已不见踪影,留下的是站在石阶上有些手足无措的佘邪。
他为了来见狮犬,没有再喝酒,还特地换了一身包裹更严实的衣服,不过也是红色,他喜欢红色。
“尊主。”
狮犬呼唤,它的嗓子已经毁了,粗粝而沙哑,仿佛尖锐的石片在石阶上摩擦的声音。
这并不好听,狮犬也因此几乎不说话,但是他不说,从来不代表他不知道。
他已经很老了,老到几乎没有在乎的事情。那双饱经沧桑的浑浊眼睛,早已看透这个世间的风霜雨雪。
佘邪的身体颤了一下,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他重新又坐下来,有些讨好地来回抚摸着狮犬的脊背
“我忽然想过来看看。”
声音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害怕被揭穿的紧张和心虚。
“你是尊主,是妖界的王。”狮犬慢吞吞地吐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什么都知道,却没有戳破。
佘邪有些难过,深陷在皮毛里的手指微微蜷缩“您说得对,所以我必须为妖界着想,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那个孩子,”他们都知道狮犬说得是谁,“我还能见到他吗?”
见到又能怎样呢?如果见到的是活妖,还是要死的;若是见到的是尸体,他也不会再说话了。
佘邪没有回答,他这次真得要走了。他亲了亲狮犬的头顶,以作告别。
穿过层层深宫,走在幽静昏暗的大殿内,仰头看到的只有暗无天日。
一声沉重的叹息响起,混合着说不出来的疲累。
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到头,佘邪厌倦地想,当自己失去他的时候,难道就会获得新生吗?从心脏上剜去一块肉,长好后崭新如初,难道就没有疤痕吗?
亲自动手杀了佘无,杀了自己的孪生弟弟,他下不了手,所以他把最可能杀死佘无的人引来,让她动手。
佘邪看着自己的手心,那上面沾满了累累鲜血,甚至包括自己的父亲。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将只剩下孤家寡人。
“尊主,刚大牙抓到了,耳空将军请您去前殿。”有妖侍前来禀报,打断了佘邪的思绪。
此时大殿里候着的,是老神在在的耳空、满腹心思的白卷儿、焦急不安的东方琮玉和恐惧不安的刚大牙。
对于妖界的尊主,刚大牙为了保命,依旧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一切;连带着在东方琮玉家生的事情,也全都合盘托出;言毕还要痛哭流涕,反复强调自己受妖蒙蔽,希望得到尊主的宽恕。
白卷儿没有阻止,东方琮玉也觉得无所谓,他只想着赶紧找到佘无,换夏珍宝出来。
佘邪坐在宝座上,穿得整整齐齐,手支着下巴,对于刚大牙的絮絮叨叨很是不耐烦。
耳空在刚大牙重复第三遍自己是受妖蒙蔽的时候,利落地堵上了他的嘴。
“戴缠枝莲蓝宝石的修士?”佘邪的手指轻点,“来金碧宫做过仆役?”
耳空也觉得不可思议“这绝不可能,金碧宫招仆役只招妖精。”
视线汇集到东方琮玉身上“那个修士叫什么名字?”
说起这个,东方琮玉很是懊恼,因为他们做任务时会给自己取代号,轻易不会透露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