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中才骑着五格马一路狂奔,很快到达乡音河岸边。
春天来了,河畔泛起了绿意,眼前呈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只见贼眉鼠眼的昆虫从地面探出头来,多彩多姿的小鸟结伴到河道上方,舞的舞,唱的唱,毛茸茸的小动物在灌木丛中打闹追逐,偶有长满疙瘩的两栖怪躺在路边晒太阳,破土的草尖嫩嫩的,鼓胀的芽苞挤眉弄眼……换作平常,杨中才一定下马观赏一阵子,可十万火急,丝毫不敢懈怠。
渐渐地,五格马身上溢出了黏黏的汗水,杨中才不得不放慢马蹄。忽然,前面不远处传来清亮的歌声。他猛一怔,放眼望去,却不见半个人影,再仔细搜寻,才现河心有一大群快活鱼。那一幕实为罕见,只见十多条快活鱼把头露出水面,嘴巴一张一合,正唱着动听的歌。杨中才无心观赏眼前的奇特景致,继续策马前行。
马儿越来越慢,全身散着阵阵汗臭。杨中才很纳闷,按理说五格马一口气跑两百里也不减,可这匹马儿自打出了五凤山,就显得非常吃力,难道生病了?他勒住马缰,下马后围着马儿转了一圈,并不见有任何异样,于是上马继续前行。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月亮早早升起,星星眨着眼睛。原野不再像年前时那般寂静,各种各样的虫子赶趟儿出来卖弄歌喉,林中鸟鸣声不断,偶有野兽的嚎叫。
五格马奔到纾困街北边,几名巡逻的战士拦住去路,杨中才喝道“十万火急,快快让道。”马儿冲进纾困街,很快见到了冯振天和周百年。杨中才翻身下马,疾步上前,抱拳道“参见长王子,周将军!我叫杨中才,是副元帅帐下的一名校尉,十万火急。”
“快快请起!”冯振天扶起杨中才,见他满头大汗,神色慌张,安慰道“别紧张,慢慢说。”
杨中才清了清嗓子,哽咽道“上午八时,四大魔将率军攻打五凤山,副元帅派我来报信,这会儿恐怕……恐怕……呜呜呜……”
“我什么都知道了。来人,扶杨校尉下去休息。”
杨中才伸手去牵马缰,不料刚抬手,五格马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杨中才大为震惊,只见马儿张大嘴,口吐白沫,四蹄乱蹬,不久闭上了眼睛。
“血!”杨中才蹲下身子一看,马儿的后蹄嵌入了一颗尖利的石子。难怪它跑得这么慢,四百多里跑了十来个时辰,还那么吃力,原来它忍住剧痛,拼了命把主人驮到桑子城。杨中才情不自禁抱住马头,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冯振天和周百年同时蹲下身,轻轻摸着马背。过了半炷香,冯振天对着身边的战士说“虽然它是畜生,却通人性,好好安葬。我断定,宾相国最终会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连不会说话的马儿也帮着我们。”话音一落,将士们忙着找工具,准备抬着这匹通人性的马儿到纾困街西面的林子下葬。
“长王子说得对,得道天助。眼前是困难了一点,咬咬牙就捱过了。”说着,周百年变得轻松起来,轻轻拍了拍杨中才,“杨校尉一路辛苦,请下去休息。”
杨中才站起来,看了看周围,现将士并不多,顿感蹊跷,便问道“军师和将士们去了哪里?”
冯振天低声说“两天前,军师已带着大队人马离开了桑子城,现在正赶去秬鬯城的路上。等拿下这座宝城,我们就有了根基,为日后反攻打下基础。”
“原来如此。不过,留下的将士凶多吉少,四大魔将的战斗力太恐怖了……”说着,杨中才把目光投向冯振天,“长王子,你怎么不走?”
冯振天笑道“我舍不得桑子城。”
杨中才抱拳道“四大魔将杀人于无形,请长王子离开。”
“我自有打算。”冯振天收起笑容,“你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去秬鬯城,把五凤山的战况汇报给军师。来人,带杨校尉去休息。”
杨中才还想劝冯振天离开桑子城,不料被四名士兵生拉硬拽带走了。
且说葭昶给周百润透露了四大魔将准备攻打桑子城的消息,然后骑着赤金雁返回,这一去一来花了三天半的时间,那罗福源很不高兴,一见面就质问军师去了哪里。葭昶平静地说,周百润能掐会算,他担心半路设伏,就骑着赤金雁沿路察看,见无异常才返回军中。那罗福源信以为真,立即转变态度,还吩咐伙夫给葭昶“开小灶”,做些补身子的食物。
十六日下午,葭昶再次骑上赤金雁到附近察看地形,不料向东飞行二十里,竟现大片大片的脚印和马蹄印,难道周百润率大军离开了桑子城?他立即策动赤金雁向地面飞去,看着密密麻麻的脚印,恍然大悟周百润放弃了桑子城,转而进攻秬鬯城。好你个周百润,我报信与你,是想借你的手除掉四大魔将,想不到你如此狠毒,竟然派兵毁我根基,断我后路,实在过分。他很想立刻派大军追击宾相军,可又怕周百润在阵前说出他报信的事实,到时会落得个叛国的骂名,只好咽下这杯自酿的苦酒。他气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捶胸顿足,简直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赤金雁看到主人如此难受,十分会意,轻轻用头摩擦他的背部。过了一阵子,他努力压制心中的戾气,自我安慰一番,才起身跨上赤金雁飞去。
那罗福源老远瞧见天空中飞翔的巨鸟,一降落,立即策马上前问道“军师,有情况么?”
葭昶面色平静,语气缓和,道“一切正常。看来,周百润还不知道四大魔将正赶来桑子城的路上。七王子,要不要派使差前去打探一下四大魔将的位置。”
“不必了。”那罗福源洋洋得意地说,“四大魔将是我幽冥国的脊梁,既然说了十八日中午攻打桑子城,就一定会提前到达攻击点。这里离桑子城约两百里,按正常行军,可在明天下午到达指定地点。为了配合四大魔将攻打桑子城,还是慢一点吧,后天早上到达指定点即可。”
那罗福源的话,显然没把葭昶和身边的将领放在眼里。一旁的古寂然相当愤慨,暗自嘀咕你左一个四大魔将右一个脊梁,我们这些人在你眼中都是吃干饭的,既如此,何不赶我们走?哼,那罗福源,别高兴得太早,四大魔将只不过是四肢健全没有头脑的莽夫,早晚会死在周百润的手里。
葭昶心里虽不安逸,表面却很平静,说“四大魔将率十分精兵,可轻松碾压桑子城的宾相军,何况我们又派出了五万兵马。我现在不是想着如何歼灭桑子城的宾相军,而是想着如何东进。”
那罗福源不冷不热地说“我们从狼蛛山退到了桑子城,后来又去了秬鬯城,也不知道军师有何感想?”
古寂然插言道“虚若谷粮食被焚,想必七王子记忆深刻。在我看来,要不是军师指挥有方,说不定我们还被挡在龙门关外。”
身后的暹巡果香里怒道“古寂然,你出言不逊,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古寂然转头瞪了一眼暹巡果香里,愤慨地说“为了大幽冥帝国的利益,我只能实话实说。谁不想早日拿下白玉城?可我们面对的是周百润,一个能掐会算的军师。”
那罗福源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杀掉古寂然,可大敌当前,又怕动摇军心,只好忍气吞声,不再言语。
葭昶知道古寂然的话深深戳痛了那罗福源,于是假装指责道“副军师,我们必须拧成一股绳,以七王子中心,同仇敌忾,争取这次打败宾相军。你刚才有失礼节,还不快给七王子道歉?”
古寂然知道葭昶话中有话,只好强装笑脸,说“七王子,刚才我言语过激,向你赔个不是。”
那罗福源想等灭了桑子城的宾相军,我再找你算账,于是简单应了一句“小事一桩”,便不再言语。
十七日早上,四大魔将派出使差送来信息,再次要求葭昶率军于十八日中午前赶到桑子城南边五里处,配合主力歼灭城中的宾相军。葭昶回信道请天魔将军放心,我军将于十八日早上赶到指定地点待命。
当天晚上,混元天魔收到回信,万般高兴,喃喃道“自开战以来,快八个月了,幽冥军虽然深入了宾相国的腹地,却始终未能消灭其主力,想不到我兄妹四人刚来宾相国就立下奇功。由此可见,魔将才是宾相军的克星。”
八荒地魔说“两天前消灭了五凤山上的宾相军,明天又占领桑子城,不日东进,能立下如此辉煌战功的人,非我四兄妹莫属!”
阴阳法魔附和道“我现在手痒痒的,都说五大神将本事不少,我倒想会会。”
涅盘极魔想了想,摇着头说“老大,老二,哥,周百润堪称神算,还是小心为妙。”
阴阳法魔立即反驳道“妹妹,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单不说四大魔将能碾压任何敌人,就说十五万幽冥军,每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桑子城的宾相军。这一次,周百润插翅难飞。”
“哥……”
涅盘极魔的话还未说完,阴阳法魔便插言道“想不到妹妹也应了那句‘女人见识少,目光短浅’的话。放眼天下,谁能与四大魔将抗衡?这里离桑子城三十来里,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便可大显身手!”
天亮了,四大魔将率九万多大军扑向桑子城。来到纾困街北边一里处,实在出人意料,周围冷冷清清,只有几个流动岗哨。起初,四大魔将误以为宾相军埋伏在街道外围的林子中,于是率大军前行,直到街北三百米处,才看见一千五百名宾相军列阵等候。四大魔将一番搜寻,怎么也找不到一个骑珂玥鹤的人,难道宾相军主力逃跑了?
街北的领头人正是周百年。他和冯振天已商量好,各带一千五百名将士守住街北和街南。周百年骑马在前,隐约看见一个使杖的人,知道他是四大魔将之,顿时横下心来,打算与桑子城共存亡。而南边,冯振天正带着另一半人马列阵等候葭昶的部队。
混元天魔还是不放心,认为宾相军埋伏在街中或者西边的林子中,正想派八荒地魔前去叫阵,葭昶派出的使差送来信息,说纾困街东边现密密麻麻的脚印和马蹄印,桑子城的主力已逃之夭夭,只留下少量的宾相军守城。
混元天魔恼羞成怒,吼道“杀光这些狡猾的外奴,然后抛尸荒野。”
周百年看着幽冥军如潮水般涌来,不慌不忙挺起长枪,率全体战士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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