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兰霸占着二赖子的两间泥巴房开了个娱乐室,专供清风村的男人们闲来无事消遣解闷,她从中抽利钱和茶水费。
上面明文规定不准赌博,戚兰在夜黑风高的晚上偷偷邀请佘大炮到她娱乐室小聚了一回,佘大炮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随了她。
清风村地处偏僻,隔着山隔着水,只有一条道路通往外界,上面若有领导下来视察,必要经过佘大炮的家门前。
佘大炮是清风村的大队长兼村支书,他老婆是村妇女主任,他小姨子是村里的会计,土霸王的存在,可谓是一手遮着清风村的天。
清风山上的一草一木,清风村水里的鱼虾,都是大集体的,连家家户户用来生火做饭的柴禾树叶子都要等放山的时候才能去搂草捡拾。
戚民和二赖子偷偷捕鱼卖的事情一直没暴露,戚民自己都感到很神奇,二赖子更觉得不可思议。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地里的麦子稻谷没法收割,戚兰的娱乐室里每天都聚集很多吃了饭没事干的男男女女。
有人来找戚民去玩牌,都被戚民给拒绝了。
“戚民,云枝,下雨天没事干,娘去你大舅家看看。”
一家人喝了红薯稀饭,吃了红薯面锅巴沾酱豆,李云枝看着戚民在厨房里刷锅刷碗,奶奶打着把黄油伞,胳膊上挎着一个包袱走到了院子里。
看到奶奶挎着包袱,戚民追出来,跑到了她的伞底下。
“娘,你可千万别把二丫头是神童,还有你儿子偷偷捕鱼卖的事给说出去。”
“放心,娘不会往外说的。娘又不傻,分得出事情轻重。”
娘俩在院子里嘀嘀咕咕,李云枝站到了厨房门口。
她望了一眼奶奶胳膊上挎的包袱,神情顿然不悦,看了看戚民,垂下了眼眸。
上次去镇上卖猪捡到的二百多块钱和粮票,以及买的麻花蛋糕红糖还有布料,奶奶一直放着没拿出来。
包了这么大一个包袱,看样子是要把那些东西送给她娘家弟弟。
戚民一手扶着奶奶的胳膊,一手扒开包袱看了看,眉头蹙到了一处。
麻花蛋糕红糖舍不得给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女吃,送给自己的亲弟弟倒蛮舍得。
“妈,这些东西是给云枝补身体的,你怎么全拿去送给舅舅?舅舅又没生孩子,吃这些东西岂不浪费了。”戚民笑着和奶奶说话。
奶奶脖子一梗,脾气立马上来“你表弟媳妇刚给俺李家添了个带把的,我送些吃的犒劳犒劳她。怎么了!不行吗?”
李云枝的脸上霎时怨气深重“娘,在你眼里,我难道还比不上你的侄媳妇?我添个闺女好歹是咱戚家的人,你侄媳妇添个带把的,跟咱戚家可没有一丁点关系。”
“怎么没有一丁点关系?他是俺李家的根,为俺李家传宗接代的人。”
奶奶扔了手中的黄油伞,拍着巴掌,在雨地里一蹦三尺高的叫嚷。
“好好好,你侄子亲,以后让你侄子给你养老去吧!”李云枝气恼地怼。
“俺有儿子,哪里用得到侄子去养老。俺这还能跑能跳,你就想着不给俺养老,你的孝心被狗吃了,你还是人吗?”
奶奶的手指指到了李云枝的脸上,李云枝气得流出了眼泪。
“俺咋不是人了?俺自打生下孩子,娘放着红糖不给喝,还拿着红糖往外送。有你这样做婆婆的吗?”
婆媳俩话赶话的吵吵起来。
“娘,时间不早了,你要去舅舅家赶紧去吧。云枝有产后抑郁症,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奶奶一向不通情理,和她永远扯不清道不明。
戚民捡起地上的黄油伞,扶着奶奶的胳膊往院外送。
不大会儿,他淋着雨跑回了厨房。
“你才产后抑郁症!俺生了个宝贝闺女高兴着呢。”
李云枝把脸擎到戚民的鼻子底下,戚民低垂下头,吧唧亲了一口。
柔声细语地哄“娘只要有好东西,必要送到舅舅家。为这事,咱爹活着的时候没少和她生气。娘一辈子就这样,改不了,反正也没多少东西,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