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问。
对方细嚼慢咽,只应付地嗯了声,只是语气闷闷的,听上去心情不大好。
“我倒是睡得不错。”
女子眉眼弯弯的,心情看上去很舒畅,“一想到你睡在我隔壁,总觉得入睡都心安了不少。”
这话倒让谢识琅很受用,抿直的唇线隐隐松动了些。
谢端远的身子骨还没恢复过来,昨日是勉强陪宾客,今日起不来身,按规矩是要去祠堂敬茶的,二人今日便直接去了谢端远的院子。
谢乐芙在屋子里候了一会儿,今日好不容易起了回早床,还是谢端远提醒过的不许迟到,没想到反而是这对新婚夫妇来得更晚。
院子外远远走来一对男女,谢乐芙连忙道:“来了。”
谢端远半卧在榻上,也跟着瞧了过去。
谢希暮同谢识琅并肩而行,一碧一绯,很是养眼。
走到半道上,谢识琅忽然感觉掌心塞进来一只软嫩的手,回过眼,只瞧谢希暮朝他眨了下眼,“在外人跟前,咱们得演得恩爱些。”
谢识琅没说话,也不是第一次牵她了,只是以往牵着她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还端着长辈的谱,今日站在他身边的,已经是他的新婚妻子了。
心里忽然有些痒痒的。
他不自觉拿余光去打量她,神态从容自若,倒比他淡定得多。
到了门口,他掌心却一空,连忙重新看向她。
女子却转过身来,忽然拽住了他的衣袖,细声细气给他抚平胸襟上的褶皱,“夫君等等,先整理好衣物,咱们再去敬茶。”
谢乐芙瞧着这副恩爱夫妇的模样,心里啧了两声,没想到自家二叔往日里那么严肃,在小媳妇儿跟前,比小媳妇儿还小媳妇儿,乖乖任由女子在他身上折腾,耳根子都有些红了。
谢端远瞧着,脸色稍微好了些,出声:“都进来吧,别在门口杵着了。”
谢希暮这才回过神,面颊微微一热,手心反被谢识琅握住,有些惊讶,侧头看去。
男子绷紧了身子,像是想掩盖紧张,面庞也装得从容。
“二叔,来得这么晚,昨夜看来挺辛苦啊。”谢乐芙惯来是没规矩惯了,没皮没脸地开荤笑话。
谢希暮一愣,下意识看了眼谢识琅,对方面不改色,可握住她手的力道微微加重了些,想来也是不自在。
谢端远皱眉看了眼小丫头,“满屋子都是你长辈,未出阁的姑娘家家,说什么呢。”
确实。
从前这家里谢希暮虽然是谢乐芙的姐姐,但好歹是平辈,如今嫁给谢识琅,已经成了谢乐芙的婶婶。
无疑,这屋子里辈分最低的成了她。
阿梁和晓真端来茶,谢识琅和谢希暮各拿过一杯,一块跪在了谢端远跟前。
“从祖父,新妇给您敬茶。”
谢端远听到这声落落大方的从祖父,看了眼谢希暮,对方恭顺地垂着脸,将茶杯递到了他跟前。
终归是心里叹了口气,接过茶杯,“既然已经成了亲,日后你们二人要和和睦睦,十郎在外有很多正事要忙,你作为谢家主母,要好好辅佐十郎,不可任性,你们携手一起向前,才能让谢家越来越好。”
这番话任重道远,当真是谢端远的心里话,也算是他对谢希暮的认可了。
谢希暮微笑点头,“是,从祖父。”
谢端远接过了二人的茶杯,喝了两口,将准备好的匣子交给谢希暮,“你如今是谢家主母,需得执掌中馈,十郎后院只你一人,也无人为你分担,你若有不懂的,可以问吴管家。”
吴管家是谢端远亲自带出来的人,掌府中事务,的确老练。
谢希暮打开盒子看了眼,里头是丞相府对牌钥匙,还有一些私产和田产。
谢端远先前对她和谢识琅的事情百般阻挠,如今木已成舟,该走的过场也还是按规矩来。
“我老了,日后很多事情,都要靠你们做主。”谢端远看着二人,“先前重阳,本来跟扬州本族说好了要回去,后来耽搁了,现下你们成婚了,我也想着过两日全家一块去趟扬州,跟家里人也都见见面。”
谢希暮未去过谢家本族,这次二人大婚也来得急,扬州那边只给了个消息,是该回去一趟。
给谢端远敬过茶,老者看向谢乐芙,“该你了。”
谢乐芙指了下自己,忍不住咧开嘴角,“我?还有这种好事。”
“姑娘、姑娘。”
小钊撞了下谢乐芙,提醒:“是您给夫人敬茶,不是他们给你敬。”
“啊?”谢乐芙瞪大了眼,可规矩就是规矩,她只好从阿梁手里取来茶杯,慢吞吞走向两夫妇。
谢识琅看向女子,“坐吧。”
谢希暮坐在男子身侧,抬眼看向朝自己不情不愿端着茶杯过来的谢乐芙。
“要不算了吧。”她笑道。
“礼不可废。”谢端远凝声,其实这也是为了谢乐芙做打算。
他年纪大了,谢识琅对谢乐芙本身没多少感情,日后若是他熬不住了,这丫头的婚事,还要劳谢希暮费神,自然得让谢乐芙和女子搞好关系。
“大姐姐请喝茶。”谢乐芙将茶杯送过来。
谢希暮刚准备接过,只听身侧男子不轻不重咳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