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区区一个你。”
乐安死到临头,身体内才泛起一阵急剧的求生欲,扑过去抓住了谢识琅的裤脚,喑哑嗓音不出一个正确的语调:“谢、谢希、都是……”
谢识琅慢条斯理拽开衣角,余光里的乐安像是污秽之物,多看一眼都恶心,乐安就如一条死狗,布满红血丝的眼珠子充斥着鲜明的恨意。
“主子,咱们可以走了。”阿梁上前禀报。
谢识琅微微颔,往屋外走了两步,角落里,阿蟒抓着一个丫鬟的后衣领扔到他跟前。
“啊!丞、丞相。”
尖尖被扔在地上,连忙趴在地上解释:“奴婢、奴婢是希儿姑娘身边的人。”
谢识琅冷冷看了小丫头一眼,“撒谎。”
尖尖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急忙道:“奴真的、真的是……”
阿蟒将小本子递给谢识琅,后者飞快掠过,心知肚明。
“既然是明慧的人,也不用留了。”
尖尖瞪大了眼珠子,“不、不,大姑娘说了要留奴婢一条性命的,丞相,求您带奴婢去见大姑娘。”
玄衣少年的剑很快,几乎是一剑封喉,小丫头便如轻飘飘的纸片般,歪倒在地,脖颈涌出源源不断的血液,再无声息。
“哈哈哈——”
屋内传出女人疯戾沙哑的狂笑,掺杂着意味不明的悲凉,听得人浑身冷。
阿梁瞥了眼屋内,问谢识琅:“只将人处理了还是……”
“全烧了。”谢识琅应当是从这小丫头嘴里听到谢希暮的名字,深为不喜,神情越沉郁。
熊熊烈焰,五内俱焚,屋瓦琉璃尽碎,县主府周遭蔓延开惊呼声和人流走动。
而另一边的崔家府宅,却是静谧安详。
大婚前夕,新娘要留在娘家中,不可与新郎见面,谢希暮已经遵循礼制在崔家住了十多日了,这夜杨夫人来她屋中说了会儿话。
杨夫人与谢希暮虽只短短相识几月,不是亲生娘亲,却将她看作亲女儿,作为长辈,还是叮嘱了一些话。
走之前,又将一个小本子交给谢希暮,让她入夜前看看。
谢希暮扫了眼制作精巧的小册子,随即放在了榻上,入净室沐浴过后,才倒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小册子。
上头的图亦是点到为止,说是教习,却也没让她学到什么。
正是看得无聊生了困意,屋门响起几道击叩。
她略加思索,走到了门边,询问:“伯母?”
屋外人顿了须臾,缓缓道:“是我。”
熟悉的男音在夜色中降临,让谢希暮的语气听上去无所适从:“你…怎么来了?”
谢识琅的声音比往日更哑些:“能开门吗?”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明日就要成婚了,在这之前,咱们是不能见面的。”
“无妨。”
男子答了这一句,又补充:“我很快就走。”
门这才打开。
谢希暮抬眼看去,男子身上的衣衫并非在县主府穿的玄袍,神情也略显恍惚,周身有一股淡淡的酒气夹杂在微凉的夜风里,闻着让人心醉。
他来之前,还换了衣裳。
“你喝酒了?”她好奇地问。
谢识琅垂眼,略显迷离的视线落在只着白色里衣裙的女子身上,玉颈削肩,乌略湿,搭在了后背上,小脸素净白皙,讨人怜爱。
他闷闷嗯了声,移开视线,“你沐浴了。”
女子点头,“方才去花园里走了走,出了点汗,才沐浴了。”
谢识琅没说话,往里头瞥了眼。
“你…要进去坐坐吗?”她问。
谢识琅迟钝地点了点头,大步迈进去,径直坐在了她的榻上。
谢希暮本来是想让他坐在茶桌边的,没想到这人这么自觉,故而将倒好的茶水递到了榻边上,“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