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像是真的听到了他的话,用力的手这才轻轻松开,垂落在半空中。
他将她的手重新放进被子里,像从前一般,盯着入睡的小姑娘看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宅子。
……
萧家送来了邀帖,张家老太爷大寿,帖子是萧焕递来的,名义上是邀请清河崔氏前往。
崔氏夫妇先前便定好了起程前去萧家拜访,自然不好再去张家。
晓真将帖子拿到谢希暮跟前时,不满道:“听说帖子是张木华亲自给将军的,眼下全京城都知道萧家和张家,还有姑娘您之间的关系,张木华这个节骨眼给崔家递帖子,不是摆了名要请您去张家吗?”
谢希暮乃是清河崔氏的血脉,这一事在谢希暮离开谢家时便传遍了京城。
传出去的消息说,崔家二房夫人同谢大夫人当年是手帕交,故而临终前将孩子交给了谢大夫人抚养。
谢希暮和谢乐芙根本不是抱错了,从一开始,谢希暮便是谢家收养的,只是多年来,谢家为了好生照料这个孩子,未曾说出过这个真相。
而崔家大房知晓孩子在谢家时,认为谢识琅文采斐然,便请他代为教养谢希暮,待到年纪大了,再接回崔家。
这传言便是萧焕派人传出去的,也是为了给谢希暮找回点脸面。
“张姐姐就是要我去张家。”谢希暮对镜描眉,看上去很淡定。
晓真皱眉,“姑娘,现在就算大家知道您是崔家女,可您和丞相之间的谣言还是……您这个节骨眼去张家,一定会被别人非议的,我看那张木华就是存心的。”
谢希暮闻言笑了声,“你说的没错,张姐姐就是存心的。”
晓真一愣。
只见谢希暮缓缓道:“上回我在谢家鼓励了张姐姐不要管世俗的眼光,勇敢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眼下张姐姐也是在鼓励我。
不然你以为,张姐姐不顾世人眼光,邀请了背负丑闻的我,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你别忘了,张家如今同谢家关系可不好。”
晓真听了这话才明白过来,“那…那姑娘您今日去吗?”
谢希暮摸了摸鬓角的丝,“自然得去,毕竟那么多人都在等着看我笑话,不去…岂不是让他们失望了。”
张家,花厅。
今日宴席来的姑娘不少,谢希暮自打一入厅就感受不少饱含嘲讽和戏谑的目光。
“你们说,这谢希暮都不是丞相府大姑娘了,张木华怎么还贴着她?”
人堆里有人低声议论。
李三今日也受邀来了张家,见谢希暮身陷丑闻,自然喜不自胜,如今这人都不是丞相府姑娘了,没有谢识琅做靠山,她才不怕。
“人家虽然不是丞相府姑娘,好歹是清河郡崔氏,名门望族——”秦家五姑娘阴阳怪气道。
李三笑了笑,故意扬声:“日后咱们可别瞧着名门望族就心生敬意了,兴许这望族也会出来个荒淫无耻、行奸卖俏的。”
这话摆明了就是在说谢希暮不知廉耻,同自己叔叔狼狈为奸、暗度陈仓。
张木华替谢希暮倒了杯酒,听到这话,余光一冷,启声:“希儿妹妹别见怪,这到秋日了,促织多,叫起来烦人得很,咱们做人的,总不好跟畜牲计较。”
李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
“这是自然。”谢希暮莞尔一笑,将张木华给她倒的酒喝完,随即起身道:“姐姐,我喝了酒有些头晕,去醒醒。”
张木华点头,“我跟你一起。”
“不必了,我自己去,很快就回。”谢希暮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走出了花厅。
张家不比谢家地方大,小花园过后是荷花亭,只是这个时节,池中荷花已经衰败,让人瞧着,心中难免生出几分伤感来。
谢希暮坐在池边,轻轻抚过石阶下的败花,身后却赫然响起一阵讽笑。
“残花败柳,果然是惺惺相惜。”
她腾空的手一顿,转过身来,见李三和秦五带着三五个姑娘围绕住她,显然是要刁难。
“李三姑娘这话说得有问题,惺惺相惜是指志趣、性情相同的人互相爱护,就像是李三姑娘昔日同明慧郡主的关系一般,不过这词还是用错了……”
谢希暮说到一半,又柔柔掩住唇,“郡主已死,李三姑娘总不好跟着一块去死。”
李三表情一变,“谢希暮,你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同我嚣张呢?”
谢希暮面不改色,“分明是李三姑娘带着人堵我,瞧着是要杀人的派头,咱们的处境究竟是谁在嚣张?”
“这话你倒是没说错,谢希暮,你如今不是丞相府姑娘,丞相也不再搭理你……”
李三饶是在思考,“若是今日张家荷花池中不小心淹死一个崔氏女,想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淹死一个崔氏女?
谢希暮想过李三会对付她,倒真没想过这人还敢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