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一个巨大无比,面目狰狞的怪物,咆哮着,张牙舞爪朝她扑来。
她想跑,可是双腿却使不上力气。
她想叫喊,却无论如何也不出任何声音。
只得硬生生,被怪物扑倒在地,任怪物啃食殆尽。
在意识即将消失那一刻,张氏终于冲破了桎梏,出了声音。
然后,她的眼前慢慢清明起来。
张氏大口大口喘着气,一翻身就坐起了来。
“哎呀妈呀,真是吓死我了。”
“醒了?”
钱老爷子的声音传来。
屋子里有些暗,张氏根本就不曾觉身边还有人。
被钱老爷子这冷不丁的出声,吓了一跳,险些从炕上跌下去。
“你这老头子,吓死我了,黑不隆冬的,咋不点灯?”
“你也知道天要黑啦?你说说你,多大点事儿咋还吓昏过去了?
真是一辈子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经钱老爷子一说,张氏似乎才想起昏迷之前的事儿,身子就是一激灵。
“我跟你说老头子,咱家院里来了条狗,不对不对,重点不是那条狗,重点是花花不见了,后来花花又回来了,然后又有一条狗,可是我之前明明找过,哎呀——”
张氏语无伦次,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老头子明不明白。
钱老爷子哭笑不得,“跟你过了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你胆子这么小,一条狗就能把你吓成这样。”
张氏一拍土炕,“重点不是狗,我的意思是说,花花没了又出现了。”
听见正房里传来说话声,钱家其他人也赶紧过来。
李氏两妯娌见张氏醒了,忙忙活活去灶堂弄饭。
他们是吃完了,可婆婆昏了一天,肚子里还没食儿,铁定饿了。
钱金山当着张氏的面儿,还训斥了花花两句。
“娘,都怪花花这孩子,害您着了一场罪。”
钱银山却有些忍俊不禁,看得张氏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兔崽子还敢笑你老娘?”
钱银山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娘,七郎给我们送信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您是了什么病?大哥去请郎中,吓得路上还摔了两次呢。
结果人家郎中来了,一把脉,说您啊,啥事没有,就是——”
钱银山想笑,可迫于老娘的威压,硬生生把那笑意又咽了下去。
张氏有些讪讪,打了几个小的出去,只留下三个儿子说话。
她甚至,亲自下地掩了门,拉了窗帘。
直到屋里点起了蜡烛,渐渐亮堂起来,张氏才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