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中,是忽律穆惜拎起红纱,朝着她靠近。
眼底死气沉沉,毫无一丝光亮。
与…死人无异。
锦鸢才反应过来。
这是他故意为之…他故意要她凤冠霞帔…故意要惹怒赵非荀,是要求一死——
锦鸢低声呢喃:“你疯了——”
她试图挣扎,避开他披下来的红纱。
他却未将她的反抗看在眼中,挥袖子在她鼻尖轻扫过,一股残留的异香被她吸入,抗争的手脚顿时没了力气,整个人瘫软下去。
眼睛仍能清晰视物。
她看着男人将她面无表情的拽起,靠在床柱上,替将红纱穿上,系上腰带。再用簪挽起她披散的长,动作熟稔,带着不经意的温柔,为她戴上嵌着明珠的冠。
他的指尖冰冷。
不经意擦过她的面颊。
让锦鸢忍不住想要避开。
可他的动作异常熟悉,不知他在这些年中,曾多少次为了穆兰,一次次着红妆。
今夜,他为自己穿上嫁衣。
然后要去赴死——
锦鸢喉间用力,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微弱的仅有眼前的忽律穆惜才能听见。
“忽律穆惜…你…和我说…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男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垂下视线,看着眼前的女子。
烛火下,她的目光不见怨恨、恐惧,只是这么望着自己,眼底似有疏朗的月色铺满,因吃力地要说话,面颊涨得红,鼻尖渗出一点汗珠。
那双他熟悉的眼睛,眼角一点点在红。
那些红,更像是要染红疏朗清辉。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看见她时,是在莲心馆里。
她从外匆匆进来。
不算美貌、过分柔怯。
是一个合该被人养在后宅里的女人。
可他看过她柔怯之下的倔强、逆境中爆的坚毅,却不想此时,竟然还能看见她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真是个……
“锦鸢,”他出声,眼神极淡,“我从前不懂,你既无倾城之貌,亦非惊艳才绝的才女,赫赫威名的赵大将军,怎会看上你,纳你为妾。”
忽律穆惜忽然笑了一声。
身后的窗子敞开,乌云散开,皓月当空,将他的轮廓清晰的勾勒出来,一瞬间,仿佛变回在莲心馆里挥舞着红缨枪后,故意挑衅吓唬她的‘圣女’。
姿意妄为。
他收回手。
身后的乌云移动,再次遮住月辉。
锦鸢掀起眼睑。
只听见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带着些云淡风轻。
“将你扯入这些事情中来,连累你受罪了。”
话音落下,从窗户外传来马蹄声疾。
锦鸢浑身无力地靠在床柱上,想起梅姑这几日在她面前落下的眼泪,夜夜不安地踱步,她用力叫出声,带着愤怒:“你要寻死——梅姑、怎么办——让白人送黑人?!你——对不起穆兰——更对不起梅姑——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但梅姑……你为何要这么……伤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