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元鹏闻言瞳孔都轻颤了两下。
还不等他想好说辞,黎晚音便再一次转过身,面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范大人。”
她的声音仍如往常般婉转温柔,在范元鹏听来却如同恶鬼的低语。
范元鹏闻声抬头。
“您适才说,是无意间现逐夏院中树下的土壤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好奇之下才上前挖开查看的,可是这样?”
范元鹏额角冒出细密的薄汗:“是。”
“像这样的坑,您挖了几处?”
范元鹏只觉耳边传来了“嗡”的一声。
他挖了两处。
起初,他确实是照着二皇子传来的消息,去找了被做好标记的那棵树,却没能在那棵树下现信件的踪迹,无奈之下,他只好在院中逐个翻找,最后才在与最初截然相反的方向现了这两封信。
他不是没有过怀疑,只是信件既然已经被找到了,祝时桉就必定会被判罪,届时便不会有人在意他究竟是从何处找到的这两封信。
谁又会关心罪臣是把证据藏在枕头下还是茅房里呢?
但自黎晚音方才走到姜随珠身前提出那个问题起,范元鹏便已知道,他们这是中计了。
他就着跪地的动作,将额头贴在了地上,以支撑他上半身的重量。
玄青色的长袍背部被他的汗迹洇湿,颜色变得更加深邃了几许。
范元鹏颤抖着出声:“两。。。。。。两处。”
见到此状的方景意与姜随珠此刻也终于意识到了,祝时桉一家的底气到底源自于哪里。
两人心下俱是一沉。
在场的宾客都是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的大人物,此刻见到范元鹏这副模样,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只怕这就是祝时桉设下的一场骗局。
先前开口质疑祝时桉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便往不同的方向散开,各自躲进了人群里。
黎晚音问话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两处都在什么方位?”
“一、一处是在靠近连廊的角落里,一处便是这丫鬟适才所说的秋千后方。。。。。。”
说到此处,他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接着道:“下官是先看到的连廊边上那处,其后才在秋千后侧的树下找到这两封信的!”
但这样的说辞说出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先不说逐夏院中的茅房与连廊是在全然相反的两个方向,就连秋千也与连廊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这样的行动路线完全不合逻辑。
果然,他这句话刚一说完,在场的祝家人便都笑了。
祝时桉冷着一张脸走上前,一脚便将范元鹏踢得翻了个面。
在场的上百个人中,竟无一人制止。
范元鹏仰头躺在地上,正午的日头晃得他张不开眼,及至祝时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才逐渐从刺目的阳光中稍微缓过来点神。
他看着祝时桉直直地盯着自己,眼神里全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我的府里好逛吗?”祝时桉冷声问。
范元鹏咬牙道:“下官不知祝将军所言何意,但下官方才所说句句属实,还望殿下明察!”
祝时桉也不与他争辩,他转身离开了原地,任由正午的阳光再度将他的视线晃至模糊。
祝老夫人由着6氏搀扶起身,不消片刻,祝府所有人便都集中到了方景淮面前的空地上。
在周围百官不解的目光中,祝府上下百余口全都跪了下去。
祝时桉双手抱拳置于头顶,高声喊道——
“臣祝时桉,携祝府上下,恭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