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信一起置于荷包内的,是我私库的钥匙,娘子可随意支配。”
黎晚音一把将信纸扣下,双眼亮晶晶地看向鹿栀:“你说的对。”
祝时桉确实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
看在这把钥匙的份上,昨天说她娇气的事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鹿栀被黎晚音突然的举措弄得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给我准备个小火盆,我得把这封信烧了,”黎晚音从床榻上起身,“再给我找一身你的衣服,咱们等下要出个远门。”
“。。。。。。好的少夫人。”鹿栀不知道黎晚音为何突然情绪亢奋,仍是本能应了声。
午后,在祝时桉私库里搜刮了一圈的黎晚音,带着鹿栀和姜随珠一起出现在了城郊的一处难民营中。
祝时桉在信中曾有交代,他担心姜随珠会做些小动作,一早就给她安排了数名暗卫,他们一路上都不远不近地坠在几人身后,若不是她开启了读心技能,还当真现不了几人的存在。
黎晚音偷瞄了数次姜随珠脸上的神色,确定她确也没能现暗卫的存在之后,便也稍稍放下了心。
不然依着昨晚姜随珠的心音,她还当真不敢就以这个配置出门。
现在这样就很好,姜随珠不知她们的身后藏着暗卫,只当她此行只带了两个柔弱的丫鬟出来,若是想趁机做点什么,也方便她去抓住对方的把柄。
临近城门处的酒楼里,饭菜的售价都很实惠,掌柜的见几人有意长期大量订购,还主动提出了负责食物的搬运问题,顺便将三人也一起捎了过来。
从酒楼派出的马车中走出时,她们没能引起营内任何人的注意。
她们是在街边负责巡逻的守卫那里问到的难民营位置,但这里虽说被称为营地,却并没有营地该有的居住设施。
午后艳阳高照,人数近百的难民四散了开来,各自找了一处阴凉的角落或坐或躺,这群人中有人衣不蔽体,有人满身是伤,他们之间唯一共同的特点,是眼里全是满满的绝望。
黎晚音之前向禁卫军打听营地时并没有带鹿栀二人一起上前,去酒楼订餐时也半分未透露过此举的含义,直到她们从轿中落地,脚踩到这条尘土飞扬的泥路上时,她才知道了先前那句“远门”和她想象中的场景究竟相差了多远。
她有些愣怔地看向黎晚音,黎晚音的状态却也没比她好上多少。
想隐藏身份的黎晚音在出门前已经特地让鹿栀挑了她柜子中料子最粗糙的两套常服,但她们此刻仍比眼前这些人光鲜许多。
出生在和平年代的黎晚音先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难民的心音里满满都是绝望,她心里也跟着沉甸甸地难受。
黎晚音只觉胸口似有一块大石压着,连张口都有些费力。
余光瞧见店家负责拉运吃食的马车从城门口正缓缓驶出,她定了定神,刚想招呼身旁的两人和她一起上前迎接,就听熟悉的心音再次传来——
【丁六哥?】
姜随珠的心声迟疑。
【他要选在人如此多的地方动手吗?】
黎晚音霎时间就收起了多余的心思,她目光如炬地扫过眼前这群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难民。
她记得丁六这个名字。
那是姜随珠在睡前念叨的,要来取她性命的同伙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