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之后,小石头再也没出现在皇宫,姜兰茝只当他是特意躲避。
后来听太医院其他人说,他已经准备退出太医院,自立门户了。
得知真相的她,内心更加癫狂,若她能出宫,定要问个明白,为何留她一人痛苦的度过。
之后的日子,她一直都在思念与沉默中度过,有时剪剪花枝,插花寻雅,有时抚摸着肚子,在小小的绒毛上嵌花儿。偶尔皇上会来,也便不痛不痒拉上一两句家常,十句有九句不离姜雪时,听得多自然也就乏了。
索性一到晚上熄了灯,再也见不着皇上,只要提到姐姐,心里就多一分苦楚,多一分恨意。
程家在家主退出朝堂后,平静的在家乡度过几个月,程夜早带着阿绿回上京复职,程寂则等父亲痊愈,回到上京与家人团聚。
腊月的风刮掉树上风干的柿子,程寂捡起来摸一摸,竟还能入口,干涩里留着沙甜。
原本要进宫,小石头得知他回了,上午第一个来拜访,顺带送了请柬。
在篷州住了这么长时间,一时间忘了他这茬。米已成炊,他不知该从何说起,也许现在提那桩事,反倒对现在他即将过门的妻子不公平。
“转眼间你都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成家立业了。”
小石头在他面前,永远像个腼腆的孩子。
“师傅莫要取笑我,只是年纪到了,到底还是要师傅教导。等我成婚后,自己开个医馆,还需师傅偶尔来看诊,替我招揽病人。”
“那是自然!”程寂心不在焉的回应着,心里却想着久别的妻子。
“听说师母又打了几次胜仗,不知何时归来?”
“我也不知!”
依皇上的性子,不可能轻易议和,雪时又得打持久战了。
“那师傅……”
岂不成孤家寡人了,他心里有些同情。
程寂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留下来陪我喝一杯吧,咱们师徒很久没说过话了。”
听说小石头来,木苏颜也很是开心,即使昨日刚到,便张罗着把篷州带来的菜给煮了。
小石头到程卓练跟前请安,见他老人家还认得自己,神志清醒,便也安心。
他一直相信师傅的能耐,又从怀里拿出从太医院师傅那得了几本医书。
“师傅,给您过目。我通篇都读过了,还有好些不认得,等您读完了,我再来请教!”
程寂对医书视若珍宝,欣然笑纳。
只是吃饭间提到为何离开太医院,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宫里琐事繁忙,又多贵人,整日在家不得闲。爹娘经常见不到我,我想多陪陪他们,开个医馆虽说挣不了几个钱,总归还是给百姓看病睡觉才踏实!”
原来尽管他有人引荐,终归出身差了些,被人排挤不说,更是将些吃力不讨好的活托付给他。宫里除了那位娘娘,也没人会给他赏钱。
程寂尊重他的做法,人这一辈子何必让自己活得不开心呢,对于他们来说在京城有座小院,已经很满足了。
他说话时一直低着头,程寂当他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实则徒弟一点也不真诚,就怕被看穿心事。
程寂又提到念书的事,“你的天赋很强,有空也得多认认字,以后给人开方子可别出岔子!”
虽说是句玩笑话,也是忠告。
师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全谈的在太医院的经历,至于那位娘娘,他是只字未提。
下午进了宫,父子二人对皇上一阵感激,反倒让霍毅行心里有愧疚。
“程爱卿,朕心里有愧啊,当初听信小人一面之词,革了你的职!”
“皇上言重了,老臣行糊涂事,给皇上添了麻烦。这年纪,就是该在家里享福才是,后辈们还等着接班呢!”
霍毅行看向程寂,“程寂,你可想好为朕效力了?”
“家父被冤,险些丧命。学生也看清许多,置身事外是懦弱的表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学生应当尽自己的一份力!”
“哈哈哈……”霍毅行笑着,“早这样就对了嘛,明年指着你高中,也不知这么多年来是否全忘了。”
“学生毕竟耽搁了这么久,比不上现在的年轻人,只盼别闹出笑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