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遇下意识看了景珣一眼,而后扭头朝门外望去。
只见穿着深蓝色圆领襕袍的袁承,翻身从马上下来,走到马车旁接人。
待看到他夫人郑十二娘,景遇神色还很正常,看清紧随其后的袁雪镜,他眼珠子忽然瞪大。
她怎么来了?
谢竹子应当没有邀请她吧?
袁雪镜亦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景珣,曾经有多痴迷这张清冷俊美的脸孔,如今就对他有加倍的憎恶。
景珣这竖子,完全不将她放在眼中,害得长兄被配南疆,害得外祖父被圣人斥责,害得祖母避居蒲州!
袁雪镜想到无意中在书房偷听的事情,心中冷笑,待祖母查清那一日,她要他坠下高台,沦为全长安的笑柄!
袁承对景珣心情也很复杂,他知道长兄罪有应得,可毕竟是他的血亲,他还做不到对景珣全无怨愤。
郑清如余光扫过丈夫和小姑子,想到在家中日日咒骂景珣的婆母,顿觉得一阵烦闷。
袁崇这厮作恶多端,流放都是便宜他了!
郑清如轻轻扯了下丈夫的后襟,袁承回过神,朝她笑了下,大步走上前。
景遇瞥见袁雪镜眼中不加掩饰的憎恶,眉心不由得一跳,悄然看向景珣。
景珣一个眼神都未分给她,目光扫了眼郑清如,想起她们当日的对话。
“昭月,你真决定出家做女冠了吗?”
“郑姐姐,我欲修道。”
事到如今,她心中亦有他,应当不会再想修道了吧?
郑清如看了眼袁承:“九郎,我去东厢房找四娘。”
话罢,她看了袁雪镜一眼。
……
庾昭月在拐角处待了会,察觉到脸上热意消退些,才走去东厢房。
谢若竹惊喜道:“阿姐,你来啦!”
庾昭月抬眸望去,尚未行礼的谢若竹此刻是幼年时的装扮,穿着一件鲜艳的彩衣,乌黑的秀梳成双鬟髻。
庾昭月记起七岁时刚回长安,若竹总是黏着她“阿姐长、阿姐短”,她一开始是有些嫌聒噪的。
后来有一回撞见庾婉月说她坏话,她还没做出反应,若竹跟小炮竹一样冲上去,骑在庾婉月身上,便捶便嚎:“我家阿姐天下第一好。”
从那时起,她觉得有一个妹妹挺好的。
再后来,她们一起爬墙看小郎君,一起踏青野宴赛马玩乐,一起烹茶品茗偷偷喝酒……
时光转瞬即逝,一眨眼她们都长大了。
庾昭月递上贺礼,笑吟吟道:“若竹,祝贺你及笄!”
谢若竹打开鎏金紫檀锦盒,现是一块玉牌,上面刻着“平安吉乐”的古文,认出是庾昭月所刻,她高兴不已。
“阿姐,我很喜欢。”
庾昭月柔声道:“玉牌在太清宫,我诵经祝祷过,愿你年年岁岁,平安吉乐,一路锦绣繁花。”
一听这话,谢若竹眼尾倏然泛红,娇声嘀咕道:“阿姐太坏了,一来就惹人家哭!”
庾昭月笑眼弯弯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