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廷看向玉置太郎的时候,玉置太郎恰巧正在回头观看是否有追兵追过来,所以,周长廷看到玉置太郎,玉置太郎却没看到周长廷。
等玉置太郎回过头来的时候,周长廷又躺下去了,由于麦田的遮挡,玉置太郎没看到躺到地上的周长廷。
周长廷之所以又躺下去,是因为他的理智又恢复了。
周长廷虽然没看到玉置太郎的部队被打散的情况,但他看到玉置太郎只有一个人,而且惊慌奔走的时候,就猜到玉置太郎的队伍被打散了,现在玉置太郎落单了。
虽然玉置太郎落单了,正是他报仇的好机会,但他猜想,玉置太郎应该有手枪,而他只有铁锹,肯定打不过玉置太郎。
想到这里,周长廷又躺了下去,不让玉置太郎看到他,他躺下去之后,立即悄悄移动身子,拉着铁锹,钻进了路边的麦田之中。
周长廷看到玉置太郎的时候,玉置太郎正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而周长廷则是在大路上。
但周长廷凭着对农村地形的了解,认为玉置太郎走完了田间小路,就会转到大路上,而且会向他这边走过来。
因为他刚才虽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看到玉置太郎走的那条田间小路的尽头,就是这条大路,大路的另一边,没有田间小径了,玉置太郎不会走麦田,麦子已经长成,在里面走不快。
而玉置太郎为了逃命,只有向他这个方向走,才能赶到十里左右的一个日伪据点。
周长廷虽然是这样判断的,但他也想好了,如果判断错误,玉置太郎走别的方向,他就不顾危险,也要大声把玉置太郎叫喊过来,哪怕被玉置太郎打死,也要做个了结。
周长廷在麦田中等待着,聆听着,终于,他听到了脚步声,知道玉置太郎过来了。
大量的失血,使周长廷头昏眼花,眼前还出现幻影,但他为了保持头脑清醒,不停的用牙齿咬舌尖,不停的用手拧自己的肉,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当玉置太郎从周长廷身边的大路过走的时候,周长廷仍然强压着强烈的恨意,没有行动,他要等玉置太郎走过去之后,从背后偷袭。
他猜想玉置太郎有手枪,他只有偷袭,才有希望杀死玉置太郎,正面对敌,就算玉置太郎没有手枪,他拿着铁锹,以他现在的虚弱,也打不过赤手空拳的玉置太郎。
玉置太郎并不知道路边的麦田中,躲藏着一个人,一个他的仇人。
玉置太郎的眼睛,一直四周观察,如果有人躲藏,他早就现了,可惜,他没想到,周长廷并不是看到他才躲藏起来的,而是摔倒在地上了很长时间,他根本没看到周长廷摔倒的时候。
周长廷待玉置太郎从他身边的路边经过之后,他才抓起铁锹,走出麦田,蹑手蹑脚跟随在玉置太郎的身后。
周长廷忽然紧走几步,一言不,猛地抡起铁锹,向玉置太郎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玉置太郎本就一直警惕着,他虽然没听到周长廷的脚步声,但铁锹抡起时出的风声,他还是听到了。
他听到风声不对,心头大凛,顾不上回头观察,连忙整个身子向前一扑,扑倒在地上,恰好躲开了砸向他后脑勺的铁锹。
玉置太郎扑到地上之后,立即身子一滚,变成面朝上,在看清是周长廷的同时,也举起了手枪,向周长廷射击。
周长廷一击落空,因为用力太猛,差点把他闪倒,他连忙又站稳脚步,双手抓着铁锹,用锹尖对着玉置太郎的脸部,猛地铲下去,同时骂道:
“狗日的,还我儿子的命来!”
玉置太郎开枪了,子弹射出枪膛,恰在此时,周长廷的铲尖下来了,子弹击在铲尖上,迸出火花。
子弹没打中周长廷,同样的,由于铲尖被子弹的撞击力一撞,偏了一偏,虽然仍然铲了下去,但却没铲中玉置太郎的脸部,而是贴着脸部,铲入了泥土中。
这一下,两人都惊险万分,一个差点被子弹击中胸膛,一个差点被铁锹铲中脸部,如果中了,二人都会当场死亡。
玉置太郎知道自己的枪中只有一颗子弹,没打中周长廷,手枪就没用了,他立即抛开手枪,伸手抓住铁锹另一端,想把铁锹夺过来。
周长廷的铲尖铲入泥土中,刚要拔出来,就被玉置太郎抓住了另一端,他夺了两下,没夺回来,他干脆不夺铁锹了,扔掉铁锹,向玉置太郎扑了过来,压在玉置太郎的身体上。
玉置太郎虽然有铁锹在手,但身体被周长廷压在身下,铁锹反而不起作用了,他只好丢掉铁锹,用双手去推周长廷,试图把周长廷推开。
但周长廷已经近乎疯狂了,他根本没打算活着离开,他要和玉置太郎同归于尽,扑到玉置太郎的身上之后,他立即用牙去咬玉置太郎的咽喉,像野兽一般。
玉置太郎大惧,用力捶打周长廷的脑袋,但无济于事,周长廷咬到玉置太郎的脖子之后,立即用力咬下,咬住不放。
玉置太郎只感到脖子疼痛剧烈,他甚至可以听到脖子被咬断出的“格勒”声。
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恐惧,使玉置太郎也陷入疯狂了,他又抓到了铁锹,他用铁锹的锹头,猛烈的砸击着周长廷的脑袋,试图让周长廷松嘴。
但周长廷并不松嘴,虽然被砸得头破血流,仍然紧紧咬住玉置太郎的咽喉不放。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用力咬,一个用力砸,场面血腥恐怖,惨烈之极。
慢慢地,砸脑袋的动作变慢了,变轻了,终于,一动不动了。
又过了一会,满头鲜血的周长廷,才松开了嘴巴,他艰难的抬起头来,望着天空的白云,白云幻化成儿子的笑容。
周长廷呲牙笑了,露出满是鲜血的牙齿,喃喃说道:
“儿子,爹为你报仇了,报仇了----”
这句话说完,周长廷就扑倒在已经死亡的玉置太郎身上,自己也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