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就想啊,我能做点什么呢?想来想去,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我没法影响到董处长,也只能让能影响到董处长的人被牵连进来了,您说呢?”
虽然在背后从来不会说一句古月的好话,但是万宝来最清楚眼前这个半大小子的心思有多深沉,而且那种说一半留一半给人猜的套路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贤侄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也清楚你的为人,如果不是别无他法断然也不会牵连无辜的,但是啊,贤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事恐怕很难朝着贤侄你期待的方向展。”
特地表现出一丝丝惊讶,古月十分配合地问了万宝来的高见。
“高见算不上,也就是老夫多吃几年饭而已。
贤侄这招釜底抽薪的确够准,可董家的事情你了解的未必详尽。
其他的都还在其次,关键是那地下烟馆,封掉了,还能再开么?如果根本开不了了,董家的压力又如何左右董槐林的决定呢?反正他放不放人或者那秦老板到底如何,也不能改变董家的现状了,不是么?
而且,这里面还有更深的内情,贤侄你洁身自好不碰妓院赌场和烟馆,所以应该是不清楚的,但是我不能不给你多讲讲这里面的门道。
明面上开烟馆赚大钱的是董家不错,但是这背后一层层给他默许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不需要疏通呢?而且董满仓为了滴水不漏,他可是把孝敬给那些人的钱和烟馆收入完全分开了。
说白了,现在就算烟馆关了,他董满仓也不敢不去继续上贡,不然就是自绝于上海这地界了。
这样一来,你觉得他会给董槐林施压么?”
其实古月早就想过烟馆的事情,查封的自然就不能再开了,关于这一点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因为这玩意太害人,他其实早就想要一锅端了,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太好的理由和具体线报,而直接动手去查反倒容易打草惊蛇,也落人口实。
这一次,古月的打算就是打蛇打七寸,对于烟馆的情报,其实一直都有留意,最关键的一点,是那些“没有被分赃”的人,会因为眼红而主动把这件事透露出来。
古月清楚,董满仓这个生意的背后,不可能没有一堆保护伞罩着,其中少不了南京政府的人,自然更少不了上海本地的帮派、警局乃至伪军,甚至鬼子那也未必就是铁桶一块。
而这种事,虽然纸包不住火,可知情人总归有限,他们也得为了自己考虑而不去做任何多余的举动。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古月挑明了要一击即中把董家的烟馆生意连根拔起,那就不存在谁能保护谁了。
同一时间把各方透露的消息一汇总,接下来需要去考虑怎么弄得,就是叶振鸿的事情,毕竟这个警局一大队大队长,可是谁都知道的铁面判官。
他可以选择性地不碰一些东西,但是绝不会姑息已经扔到自己面前的证据。
而对于那些原本应该出手遮掩的人,这时候也不可能有任何动作了,不然就是枪打出头鸟。
说到底,这个地方还是鬼子说了算,他们明令禁止的玩意被摆到了台面上,就不可能有人能站出来直接唱反调。
古月想要顺势打掉这些毒瘤,自然也不可能给董满仓死灰复燃的机会。
可古月也没想过董家对这一块的操作竟然是这样的,如果真如万宝来所言,烟馆被查封之后,董家就不仅仅是损失了一个巨大的收入来源,而且是需要额外支付高额的资金去维持那种脆弱的联系。
虽然这些人都没有在这个关键时刻站出来给董家挡一挡。
但是万一董家不一切照旧,又会如何?这些人就不会专门跑来落井下石么?
董满仓不会是个天真的主,所以万宝来所言未必没有道理。
“按照世伯的说法,看来小侄这一次就不止是釜底抽薪了,完全把锅给掀了?这事……还真不好办了啊……”
古月的为难是万宝来乐见的,不过他也清楚这里面鬼知道会有几分真假,可他需要的仅仅是古月继续力!
“贤侄,你有你的想法,有你的目标,这些我都可以不去在意,但是,作为商会会长,我还是需要强调一下,商会有自己的方式方法,咱们说到底都是商人,在商言商,这没有硝烟的战场未必没有真刀真枪残酷。
但是,贤侄你动用了警局的人去清理烟馆这个无可厚非,可是你又安排帮派的人去挤压了董家那些正经生意,这点就有些不合规矩了。
而且,所有人都看着呢,万一董家的不法勾当被拔出之后,这些正经行当也同样开不下去了,那些小本买卖的生意人,谁不人人自危呢?他们谁又有本事在贤侄你的手下讨得便宜呢?
可是,这样的事情一旦公开,上海商界的秩序,是不是就乱套了?往后,勤勤恳恳的生意人还能活下去吗?偷奸耍滑但是知道上下打点的人不会进一步去毫不收敛地欺压吗?
贤侄,我不是来阻止你做任何事情的,不过我还是需要提醒你一句,商人,说到底应该在商言商啊……”
对于万宝来的“苦口婆心”,古月报以了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