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这事,毗加显得很淡然,身后的十二手舒展,声音嗡嗡作响:
“我大欲量力请教玉真,受益良多,很是感激,自然不会违背誓言,只是空无往南,我自家前来助力一二。”
李曦明则暗暗念起来:
‘这事情不曾听说过…莫不是因为大欲法相出过手保人?’
他略微迟疑,这个猜测的可能性颇大,毕竟上元真君是玉真剑仙,死在他手里多半是真的死了,引得法相相救也不是不可能,而法相一救,即使有人睹见,影响有所消弭也是有可能的,上元真君更不是喜欢夸耀的人……
奎祈懒得与他纠缠,只按剑道:
“没什么好谈,镗刀山金羽宗管不着,可白江溪是我仙道地界,诸位如若非要过江,今日便见分晓。”
便听着山中的【遮卢】终于开口,千眼眨动,声音幽幽:
“【大雪绝锋】威能惊天,实在厉害,落在凌袂手里更是厉害,可白江溪一事,不斗上一场,便不分明。”
“至于你这女娃,恐怕不是真身罢!”
他话锋赫然指向汀兰!
“贵宗的【渡迁令】…我释道可是见识过的!”
如若汀兰真是【渡迁令】变化,实际上伤势未愈,那可就又少了一人…
此言即出,李曦明便知此事不能善了,一旁的汀兰却宛若未闻,笑着看他,于是满天光华闪烁,两侧的天空中再度显现出两尊金身来!
【骀悉】与【奴孜】!
一切却远不止于此,大地上升起滚滚的煞气来,地焰迸,升腾而起,在空中穿梭,很快化为一位身着纯白羽衣,佩戴琉璃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容貌英俊,手持通体乌黑的长柄棹刀,似刀非刀,似枪非枪,身上的雪白羽衣在风中抖擞,披头散,腰配十八枚琉璃宝珠,抬了眼便笑:
“却见了南人模样,也不过如此!”
李曦明只看他模样,便知道是个擅长器艺的,听着一旁的宁婉叹气:
“赫连兀猛。”
满天释魔,威风凛凛,太阳道统一边却反应平淡,前几位真人还好,至少有在看,后绋只低着头,欣赏脚底的煞气。
诡异的是,对面的几人声势虽大,却同样没有人冲在前头,只有几个怜愍飞起,准备结阵迎敌,兴许也在等凌袂。
奎祈则远远望着这金身,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宁婉来。
便见太虚洞响,宁婉奉剑而立,身前浮现出一男子。
这男人身长八尺,瘦而挺拔,衣袍黑白两色,腰间只一葫芦,眉骨则饱满锋利,须整齐上束为冠,两手负在身后,眉下两眼平淡,盯着金身看。
他的气质并不出众,若不是身上的神通光辉浓厚,倒是像个乡里的教书匠,可往众人面前一站,诸位太阳嫡传一同行礼,恭声道:
“恭迎大真人!”
此人正是鸺葵大真人,与紫霈、三元一个时代的人物,并以斗法闻名的剑仙娄行!
当年太阳道统群星璀璨,三元并立,二紫齐辉,而这位娄行真人即使在当时,也是以擅长斗法闻名的!
要知道即使是不擅长斗法、以道行闻名的紫炁道统,紫霈真人临死之前依旧能让释修退避三舍,更何况眼前这一位?!
一时间天地云气遏止,彩光宝光停顿,赫连兀猛忌惮熄了煞火,骀悉奴孜骇得停了变化,见那只白净的手握在剑上,无人敢先动。
‘他这就来了!他这就亲自找上门了!还没开始交锋呢…江北一块地也没丢,一个镗金门而已,太阳道统就把剑仙请出来了?!’
这剑仙抬起眉来,抬了目光,一身气势截然变化,灵识早已锁定诸修,如泰山压顶,巍然不能动摇,声音平淡:
“你等想我来江北很久了…”
他持着【大雪绝锋】,似乎在细细体会:
“这和尚说得不错,不斗上一场是不分明的,我早知你等逼迫我现身,既然如此,就要受我现身的代价。”
此言一出,山上的遮卢立刻炸了毛,也不顾得一动就要斩上来的危机感了,一身华光绽放,千手千眼一同放出粉红色的光芒,其余几人见有人顶了灾,则如蒙大赦,哪还有人理他?一个个掉头就走!
可剑仙动剑不过一瞬。
凌厉飘雪的剑势冲天,玄雪太阴升宇之纹,秋去冬来天地交泰之景一同涌现,时隔几百年,大雪绝锋终于在众修面前展示出神妙与剑意结合的巅峰,娄行的剑道与修为更是将其范围推至最广!
‘除非净盏、慕容夏在此,否则谁能在这一剑面前不吐血、不绝望!’
这落雪飘散,与他臻至于极的神通呼应,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修士被齐齐压制,竟然连太虚都打不开,这吓得魂不附体的千眼摩诃、六世遮卢原地飞起,却突然愣在原地。
这剑光虽然凌厉,戳得他的法躯片片裂痕,却并非指向他!
反倒是一边起身欲走的毗加面色都来不及变化,更来不及抵御,望着眼前迅放大,将自己魂魄与法躯通通锁定的可怕剑光,骇透心底:
“啊?”
天空之中风云雷动,一剑落罢,几个摩诃和那魔头终于能勾上太虚,山上的千眼摩诃好不容易得了生机,哪里还会出手相助?自然是死秃驴不死贫僧,立刻放出无限幻彩,瞬间逃遁了去。
而剑意如光,好死不死挡在剑气道路上的怜愍瞬间暴毙,灰飞烟灭。
“喀喇…”
紧接着就是这摩诃的什么底牌、宝器被砍的粉碎,耳边都是太虚中传来的琉璃破碎之声,震动不已,忽起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