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警种,都看不得被害者是孩子。
陈安宁一样。
他也一样。
叫来羽林军,将所有孩子的尸体都抬出去后,谢珣又指挥起了‘战场’的清理工作。
天光大亮。
阳光透过石滚子砸出来的‘窟窿’直照进来。
地下斗兽场被照得一览无遗。
几个‘果园’的铁笼,在血迹与锈迹中,显得格外狰狞而可怖。
观者即便是铁骨铮铮的羽林军,也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斗兽场的尸骨还要清理上几日。
时间已是五月中下旬,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尸体暴露在空气中,很容易引各种病毒与瘟疫。
在将‘战场’清理好,确定没有遗漏什么证据后,谢珣便下令除了斗兽场那一块儿外,其余地方,全部掩埋。
而随着地下斗兽场的曝光,京城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尽管有羽林军维持秩序,闻讯赶来认领孩子的百姓和前来凑热闹的各个阶层之人,还是将和平坊围得水泄不通。
陈安宁没有去管外界的这些嘈杂,也没有去管落在身上的尘烟。
她蹲在斗兽场的尸骨前,以手帕掩护着口鼻,无声而漠然地拼凑着一具具尸体。
她的身后,十一个上了岁数的仵作既无奈又敬佩的看着她。
让他们验尸体的死亡原因,个个都很在行。但是对着一堆白骨拼凑出一副副尸骨来,显然是在为难他们。
刚过来时,听到她的吩咐,还以为是有意刁难。
但此刻……
“陈二小姐,”须皆以花白的刘姓仵作恭谨的问道,“你还是吩咐我们做点什么吧。”
其余仵作连连附和。
陈安宁头也不抬地问道:“你们能做什么?”
刘姓仵作霎时止声。
是呀,他们能做什么。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拼完手头的尸骨,陈安宁抬起僵硬的脖子,回头看着颇是无措的一群仵作,沉默片刻后,嗓音嘶哑地吩咐道:“尸骨不会拼,又无事可做,那就清理这些骨头吧,将同样的骨头放在一起。”
仵作们得了命令,立刻散开忙碌起来。
陈安宁稍稍缓上片刻,抖去衣袖上的泥土便准备抹汗,一方手帕先她一步地落在她的额头上。
“起来歇息片刻。”为她擦去脸上的汗后,谢珣不由分说地将她拉了起来。
陈安宁看一眼拼凑好的七具尸骨,又看一眼逐渐西斜的太阳,扶着他的胳膊淡声应了句好。
从昨日蹲下到现在,她已经连续拼凑了十四个时辰。
腿早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
神经也早已经绷到极致。
陈安宁闭一闭眼,强忍住滚滚而来的昏眩后,便要迈步。
谢珣无声地轻叹一声后,拦腰抱起她,足尖轻点,飞身出了斗兽场。
将她抱到斗兽场旁边,临时充当指挥调度中心的四合院,放到椅子中后,吩咐荷香:“去将温着的参汤与清粥都端上来。”
吩咐春蕊、春桃:“去备热水。”
又吩咐广陵王妃特意调过来的四个婢女:“去将换洗的衣裳准备好,再将床铺好。”……
又吩咐广陵王妃特意调过来的四个婢女:“去将换洗的衣裳准备好,再将床铺好。”
几个婢女各自散去忙碌后,谢珣又过来,一边为她清理着身上的浮土,一边道:“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所以一直没来阻止你。但你也看到了,尸骨的拼凑只能靠你。你若是倒下了,那就只能停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