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已经杀红了眼。
只看到虞嫤炸毁了火炮,倒是没能听清她撤兵的呼喊。
原本大后方坐镇的柳遗直看到这般情形,命人吹响收兵的号角。
那人原本还有些狐疑,毕竟已经毁掉了一架火炮,眼看胜利在望。
只是当剩余的两架火炮铆足火力,墙头上的士卒迅聚集,宛若雨落的箭镞朝着虞嫤射去,显然是想出致命的击杀。
起初,虞嫤还能轻松应对。
可随着箭雨越来越密集,她的应对也变得越来越吃力,而随着她体力的耗损,终于有一只箭镞射中了她的右肩,
从前到后,当场射穿。
这一幕自是落到不少人的眼中,相比较北虏的欢呼跃雀,旻朝的军卒则神色微顿,有几人更是不停朝着虞嫤靠拢过去。
只是虞嫤被北虏重点关照,她身边已是龙潭虎穴。
但凡有人靠近救援,便会被弓箭手盯上,甚至还会有火炮重点降落,一时间倒是残尸乱飞,哀嚎遍地。
柳遗直望着这一幕,脸色愈地难看。
原本还算淡然的眼眸瞬间变得宛若困兽,一旁负责鸣金的校尉脸色惨白,使出吃奶的力道出收兵的声音。
那震耳欲聋的鸣金之声,落入旻朝军卒的耳中,虽觉得奇怪却也听命行事,免得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等旻朝军卒撤出射程范围,刚才厮杀的城墙根,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柳遗直穿过层层人群,第一个凑到虞嫤面前,看到她鲜血淋漓的右肩,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声音好似带刺儿一般。
“你这是找死吗?”
她虽然射箭炸毁了火炮,可却吸引了北虏的火力,整个人被箭雨包围,若不是还有几分本事,这会儿怕是死得彻底了。
“总要有人去送死。”
虞嫤的声音听上去颇为寡淡,带着几分看透生死的淡然。
这一次攻城虽然只是佯攻,想要试探塔城守军的能力,可死去的人仍旧不在少数。
第一次,虞嫤觉得人命居然如此的不值当。
她曾受过最严苛的训练,也曾杀得人头滚滚,可相比较战场的残酷,那些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仅仅只是第一次冲杀,死伤将近两千人。
或许是瞧出她心情低落,柳遗直倒也没有揪着不放,她虽然贸然行事,却也消耗了北虏一架火炮。
——只是,人心都是自私的。
虽然说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可他不希望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因着二人的沉默,周遭的士卒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是当朝辅的嫡子,一个是隆武帝的嫡女。
可以说,他们身后代表的是两股势力的角逐。
相比较其他人的复杂心思,曹子安倒是更在意现如今的战况,到底是打还是退!
“塔城的兵力,应该比我们推测的还要多一些。”
上一次他也曾经派兵试探,不仅三架火炮没有动用,就连兵丁似乎也没有今天密集。
“这是自然,塔城若是被夺回来,那么北虏的铁骑将会变得孤立无援。”
“他们费尽心思借道西羌,自然不可能血本无归。”
柳遗直直视塔城许久,他和北虏虽然长时间未打交道,却不会忘记他们骨子里的生意经。
不能占便宜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
“在不远处安营扎寨,塔城必然要夺回来的。”
柳遗直说着扯起了虞嫤的手,本想让人去寻随行的军医,却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身边那丫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