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嫤纤眉微蹙,宛若蝉翼的睫毛,遮住了眸底儿的忧色。
按照青儒所查,当年出现在虞家的贼子,并不是普通的江湖拐子,而是冲着虞象升而去。
可是,打击政敌却拐走他的女儿?
虞晚见她沉默,以为自己刚才的口舌之快,引起了她不好的回忆,忙忙将话茬岔开。
柳家对虞嫤的事情讳莫如深,锦衣卫也不是多嘴多舌之辈。
可那五十个府兵,却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
不消一两日,虞家长女曾经嫁给曹子安为妻的消息,便传遍了竟陵府的大街小巷。
酒楼茶馆皆是絮语之声,深宅大院皆有感慨之词。
就连作为巡抚的姜载育,都听了一耳朵,甚至还向旁边的少年郎,笑呵呵地说道。
“这小女郎虽然命运坎坷,遇到的男子,却皆有搅动风云之相。”
少年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他穿着黑金绣竹袍子,腰间佩着青玉缎带,眉若朗月,眸含碎星。
他微微一笑,好似秋水拂面;轻轻开口,便盛人间无数,如同春日的阳光,直插人的心底。
“我若是那女郎,倒也不愿意碰到这些搅动风云之辈。”
少年凝声失笑,一双载了辰星的眼眸熠熠生辉,温和的声音夹杂了些许促狭。
“他们或许,会成为名臣阁相,会是世间英豪,却绝对不是一个好夫君。”
姜载育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这义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通透。
可对这世道看得太透彻,于他的仕途无益啊!
“你别跟我整这些歪理,恩科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姜行程耸了耸肩头,他自幼便过目不忘,不管学什么都快得惊人。
四书五经早已滚瓜烂熟,治经策论也颇有心得,一场恩科自然不会太难。
——难的是,建炎帝会不会点他的将!
“倒是我的身份连累了你,否则以你的能力,两年前便扶摇直上。”
相比姜载育的颓然,姜行程却眸色平静。
他不仅没有任何伤秋悲春之色,反而颇为猖狂地指向屋内的横梁。
“再差又如何?他能阻止我第一次科考,还能阻止第二次?”
“义父,我这么年轻,这么水嫩。”
他撑着下颚,兴致勃勃地望着姜载育,纯真温和的眸色,带着些许少年郎的得意。
“他这位年迈的雄狮,有多少时间陪我耗?”
虞嫤尚且不知姜行程,将天下英才视若无物的狂傲。
否则,指不定会直接潜入姜家,让他明白少年郎,谦虚好问的高尚品德。
就在虞嫤嫁人的流言,刮得越来越猛烈时。
柳家紧扣的大门,被一个妇人连敲带打地推开。
蓬头垢面的女子,宛若疯子一般,逮着人便是一通胡言乱语的询问。
“我儿子在哪里?你们把我儿子还给我!”
“柳遗青,你这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将我的儿子还给我!”
“阿荫……我的儿子呢?我儿子阿荫是不是被你害死了?我是他亲娘,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虞嫤听到有人要见柳承荫,便知道事情要坏。
急匆匆赶过去时,只见6翀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正在和柳遗直针尖对麦芒。
柳承荫则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眸色呆滞地抱着怀中气绝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