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父皇想的基本一致,但临拟旨时,外祖父却进言,让父皇把吏部一并交给我。”
“外祖父可有说是什么缘由?”姜雪疑惑。
“外祖父说,朝政局面复杂不假,但我早晚也要接手。我久不在朝,朝中诸臣,人心向背非一日可知。还不若早些接手,收服人心。”
“他想让你趁此时机,从吏部开始切入朝堂?”
“是,兵部毕竟只对军政负责,冀国多年未有战乱,是以兵部在朝中地位并不高。外祖父言,若要得人心,必须从六部之中挑一个最能与臣属打交道的。”
“可此时接掌吏部操之过急,其中利害得失并不能量。外祖父为何。。。。。。”
“因为外祖父的门生故吏,遍布朝堂。”姜钰意味深长地看着姜雪。
“他说,即便初时我力不能及,有他在,亦能帮衬其中。”
“帮衬?”姜雪担忧道,“外祖父虽是忠直之臣,但若事事亲力亲为,未免。。。。。。”
她看着姜钰,并不敢将话说出口。
未免显得皇家对他倚仗太过。
姜雪道:“未免太过劳累了,外祖父毕竟已经年迈。”
姜钰叹了口气,道:“要怪只怪我少年时太过放纵,全然不肯在朝政上用心,万事只等着大皇兄去承担。”
“但此番我定会努力挑起担子,”他宽慰姜雪,道:“不会太久,我定能独当一面,为父皇分忧。”
姜雪只能勉强扯出一抹笑来。
姜钰道:“况且若能接掌吏部,对于探查顾霖坛之事也方便许多。历年来的官员调度、任免卷宗,都在吏部。”
“可顾霖坛是一路考选上来的,主管科考的是礼部,乡试录、会试录乃至登科录全由礼部保管封存,若皇兄要查,只怕吏部无甚助力。”
“你忘了,过几日迎接使臣一事,父皇也是交了我去协办的。”
姜钰笑道:“接管兵、吏二部的诏书还未下,眼下最忙便是迎使一事。我这几日多在礼部待着,找机会翻看这些卷宗册录不是难事。”
“待我找到当日为他作保的地方官员,以及编纂册录的观政衙门,再从吏部去查,行事也能更便宜些。”
姜雪沉默。
虽然父皇并非多疑之君,慈爱尤甚,是以皇兄回京,父皇能放手让他去接手政务,毫无忌惮之意。
但姜钰一下子接过这许多担子,她还是有些担心。
姜雪看着姜钰的脸,他并不似大皇兄那般,大皇兄能游刃有余地周旋于朝局之中,人心所向,靠的不仅仅是他的秉节持重,也不仅仅是凭着他一颗君子之心。
更是因为他不仅能观人入微,更能揣摩人心,进退有度。
于臣子,他能恩威并施,驾驭得宜。于天子,他能既全父子之情,又全君臣之礼。
姜钰虽然智计不在其下,但到底小时候在姜辰羽翼之下,被庇护太过,而察人心、用人性——以他多年不羁外放的性子,一时很难做到。
姜雪知道,父皇身体康健,是以姜钰现在虽只是将封镇王,但往后定是封太子、袭帝位的,这些事情他早晚都要做到。
但一时都加诸到他身上,她又担心他有心无力,乱中出错。
若他无力为之,必要寻找助力,而这倚靠——唯有外祖父。
姜雪并非疑心自己的外祖父。
但不知为何,她总有些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