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道了声:“你说的对,你有理,你说你是盗通天,你便是盗通天吧。”风流也不和她胡搅蛮缠,指了指桌子边的匕,道:“看匕的样子,和街头刺死那官差的倒颇为相似。”顿了顿,忽然道:“所以你就是那卖粽子的老头吧?”
这自称盗通天的粉衣女子,便是今日卖粽子的那老头?难怪那卖粽子的老者,转眼之间不见了踪迹,想来躲在了地窖之中,然后又换过了女子衣服,去掉了老者面具?
盗通天哼了一声,不置与否,想来也没有别的更好的解释了。
风流哈哈一笑,道:“有趣,有趣,你说你是盗通天,我也不和你争辩,你说是便是吧,但无论你怎么争辩,我都认为你就是那卖粽子的老头,戴上了人皮面具,乔装打扮成老头,刺死了那官差,盗取了金银财宝,如今不过是回归本来面目罢了。”
盗通天道:“没错,你说的对,我也认得你,听闻你早年不过是个穷苦书生,寒窗十载,穷困潦倒,也难考取半个功名,反而落魄江湖,结识了云十三郎。”
风流道:“不错,是这样的,有次我大哥救了我,然后我就现,我确实不是读书的料,练功夫的本事倒是不错,勾搭女子也不差。”
盗通天接着道:“简直对极了,所以你也是穷人过来的,你知道多少人压根不用怎么做事,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有些人沽名钓誉,欺世盗名,剽窃着别人的学问;有些人做吃空饷,拥有着几代人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而有些人拼了命的努力,终生奔波劳苦,却难讨得一口吃食,养家糊口都是难题,一旦生了病,就只有等死的份。”
风流点了点头:“没错,你说的倒是实话。”他不得不承认,这盗通天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盗通天见风流点头,忙接着道:“所以啊,什么王法天理,都是富贵人家的武器,这些年我盗取了不少财宝,不如我分你一半,念在同是江湖走人,你放过于我。”
风流嗤得一声冷笑,道:“你说的颇有道理,这一半的财宝,也足够诱人,可惜啊,还不足以打动我,让我放了你,更是不可能。”
换做别人,这盗通天一半的金银财宝,一定会见财眼开,甚至开得两眼放光,忘记了自己是谁,要干什么。可惜风流不是别人,便是将盗通天全部的财物送与他,他也不会因此动了心。
风流从那放衣物的箱子里,翻出一件男子衣衫,撕下来一个布条,然后走到盗通天身边,将她原本脱臼的左臂抓着用力一推,盗通天冷哼一声,脱臼的左臂算是接上了,接着将布条递给盗通天,道:“你只能算这一代的盗通天,上一代的盗通天与你是什么关系?躺在寒冰床上的那人又是谁?”
盗通天也不答话,接过布条,活动了一下左臂,然后用牙咬着布条一端,将右手腕包扎了起来。
风流望着她手掌,手背白皙,手指纤细,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不对,我见那卖粽子老头的手沾满了炭灰,皮肤干燥得就像是老树皮,活脱脱就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要说你是乔装打扮的,还真有点匪夷所思。”
这时,室内忽然一个苍老之中带着些许嘶哑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枉你也是行走江湖多年,难道易容之术,就只是把人皮面具贴在脸上就了事吗?高深的易容之术可以将一个粗壮的村妇,变成一个细长美腿,肤白貌美,可爱得如同花儿一般的少女,还可以翩翩起舞,迷得你神魂颠倒。甚至你春宵一刻的美娇娘,都有可能是个男子化妆假扮的,所以不要轻易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
风流惊愕,陡然间听到有苍老男子声音,还以为是那卖粽子的老者又现身了,微微转头,四下里看了看,不见有人,这才断定声音来自面前的这粉衣女子。却原来她不但精通乔装易容之术,口技也是颇为了得,连说话的口音也能模仿。
风流这才笃定那卖粽子的老者,就是眼前的这盗通天乔装打扮的,只是这盗通天的行为举止,也委实乔装的太像了,尤其是费尽心思去运回来那个炉子,活脱脱就是一个贪财的小商贩——因为一个炉子远比不上她所盗取的一只金玉茶盏值钱。
风流甚至觉得,这自称“盗通天”的粉衣女子,虽然一定不是当年享誉江湖的侠盗“盗通天”,但一定和当年的盗通天有莫大的关系。
想到这里,风流又问道:“老实交代,你和当年的侠盗‘盗通天’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些年你不分善恶,也不分官府还是商贾,只管盗取,所取财物也是中饱私囊,再无侠盗风范?你若说的明白,所不定我会放了你。”
盗通天冷哼一声,道:“无可奉告。”
风流在地窖之内耗费时间颇久,心中烦恼,道:“你不说是吧,我可不客气了,我不喜欢和女子动手,但男人嘛,尤其是死人……”说着时,风流飞起一脚,踢在了寒玉床上的冰块之上,登时冰屑飞溅,寒冰之上的黑衣男子晃了一晃。接着风流又手中逍遥扇收起,猛地插向了黑衣男子的面门。毣趣閱
风流料定这寒冰之上的黑衣男尸,必然对着盗通天极为重要,所以这些年她才不断的盗取财物,购置冰块和防腐之药,维系黑衣男子尸身不腐。因此风流才将气撒在了黑衣男子尸身之上,只是风流素来做事有分寸,他非但很少与女子动手,更不会向死人动手。
盗通天却是不知,心中大急,惊呼道:“你……”身子努力向寒玉床挣扎过去,只是她脱臼的手臂虽然被风流接上了,但双腿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此时情急之下,上身倾向了寒玉床,便摔了过去,重重的摔倒在寒玉床边。
嚓的一声,风流手中的逍遥扇,插在了黑衣男尸的脸旁数寸之处,带起的冰屑乱飞。原来是风流故意歪了准头,毁人尸体的事情,他是断然不肯为之的。